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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喊聲、哀號聲，不甚熟悉的衣物和土地，我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眼前的景象涇渭分明。
　　一邊是向我求救的，一邊是以仇視目光詛咒我的。
　　然後我看見一個人從遠處走來，踩在那條分割線上到了我面前。他開口說了句語言陌生的話，見我沒回答，便跨入仇視我的那些人群裡。
　　他說，解放我的族人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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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因為情緒不穩動手摔了幾個擺在一旁的裝飾品。
　　不管是神罰還是神，都剛好是我最討厭的東西。
　　舉目所見皆是富麗堂皇，我身上的衣飾複雜高貴，頭上也林林總總一堆東西。
　　現在是埃及新王國最後的強盛年代，我是太陽神之子，拉美西斯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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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視法老為神的時代，我暴虐的本質根本抑制不住。
　　我說處死他們，人頭就被高高掛起；我說殺了新生嬰兒，隔天就血染尼羅河。
　　晚上不能入睡，早晨的陽光也令我痛苦萬分。
　　因為我想起了所有的經歷。不管是苦苦掙扎的，還是光明溫馨的，或是有他在的。
　　「啊啊，神啊──」
　　我願當那背負罪孽的弑神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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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次是Gilgamesh和Enkidu。
　　我是基加美修，而他與我並肩作戰卻身亡。
　　第五次是羽蛇神和殷商後裔的olmec首長，那時候的生活簡樸到沒法忍，身為現代人的我表示很憂傷，原身是長著羽毛的蛇什麼的一點都不霸氣。
　　第六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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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不見。」
　　雖然對我而言上一輩子才見，從Caesar身亡到我成為Ramesses II中間才過了幾個星期而已，但誰知道他那裡過了多久。
　　他撲了過來，語帶哽咽：「嗯，好久不見。好險我過完Augustus的人生就遇到你了。」
　　這是沒有幾輩子的意思？
　　我眨眨眼，丟開手中法老的權杖，摟住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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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幾輩子，也等了Augustus的後半生和他這世的前半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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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oses是被我母親撿到的，他是埃及的王子，我們一起長大。
　　只是夾在埃及人和希伯來人的中間讓他有點難做人。他捨棄王室身分，自我流放，直到上帝對他說：把我的以色列子民們從埃及帶出來。
　　在我懷裡的他抬起頭，淺灰色的眸子裡有淚光閃爍。
　　於是他重回埃及，向法老要求讓他的族人離開──於是我們見到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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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輕輕撩起他的瀏海，語氣輕柔。
　　「這一次你是會為我帶來十災的Moses啊。」
　　寫下十誡，為埃及帶來不可抹滅之傷害，以神罰踐踏法老神之子的身分。
　　「Ramesses我……」他正想辯駁，突然瞪大眼睛，「你想起來了？」
　　「對。」我想我現在的確配的上太陽神之子這個稱呼了，因為我曾經……「轉捩點是，和神作對的Promethe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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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地獄更無止盡的折磨，伴隨第一道陽光升起而開始。
　　內臟被啄食。
　　先刺入雙眼再剖開軀體，在殘破的外殼中將肌肉與骨骼撕裂，腦髓溢出。痛苦的呼喊直到無法發出聲音，明明想昏厥卻被迫清醒。
　　我恨。
　　並非怨人，而是憎恨自己的無力。
　　最熟悉的顏色是紅色，來自我乾渴或重新流出的血。
　　好像就這樣過了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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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oses，你這麼了解我，你說。」我將臉貼近他，溫熱的氣息交纏，「我最討厭什麼？」
　　他手足無措的樣子頗為狼狽。
　　「Ramesses，別哭啊……」
　　我哭了嗎？
　　可是沒有感覺啊。
　　是了，自從那次轉世成Prometheus之後，我就沒辦法再維持靈魂完整了。
　　因為我畢竟不是Prometheus、因為我還是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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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崩潰而他沒有的關鍵不是穿越方式不同，而是我曾經受傷，而他很幸運；我的不幸是在靈魂尚未堅毅到足夠程度就遇到超出承受範圍的人生，而他沒有。
　　也許這就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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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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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玩了。」
　　我聽見我突然開口，Moses表情十分訝異，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說。
　　不完整靈魂的缺陷之處，他或許比我更清楚，因為我在總是想起一切之後失去理智，對崩潰後做了什麼事情完全記不起來。
　　「我每次都乖乖過完他們的人生，但我什麼也沒得到。」
　　我聽見我繼續喃喃自語著。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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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願主保佑你。」
　　「我不信神。」
　　男子抿起唇，對眼前這位祝福他的年輕牧師如此說道。
　　「我也不信。」
　　我挑眉，把手中昨天洗的衣物扔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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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為何……」
　　「上帝已死。」我打斷了他的提問，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信仰早就不存在了，於是依靠它維持的許多道德也一起崩塌，不再尊崇那些飄渺事物的我們，卻因為新的價值觀仍未建立，而感到迷茫。」
　　宗教不一定是叫你信神，它只是透過不可違逆的神之名指引人類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