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母妃要给她打一对耳洞。她不过是年纪小，总有些好奇心，而好奇心起来了，偷偷拿起了母妃的明珠耳坠，拿在手上把玩了好几天，最后别在了她的茸毛发髻上，叮叮当当，就这样连日拜见了她的父皇和祖母。那日之前的一日，小哥哥盯着她的脸，咦地一声叫了出来，她被看得奇怪莫名，杏眼一抬，瞪了回去，于是片刻后，她的父皇笑，因而整宴之人都笑了。
她的母妃要给她打一对耳洞，她猜到一定很疼，吓得没吃饱，在宴上哭了出来，却不敢大声，只是嘤嘤哼唧，小声委屈地对父皇说，她不要耳洞，她要一个夫子，连小哥哥都有夫子了。
今天她还是被母妃打了一对耳洞，两只耳朵红枣色，她不敢带着她的瓜皮帽，只能露出那勉强扎起鬏的茸毛。她的乳母带着她往书房走，她要见她的夫子。

为何应下此行？
茶近凉，房内檀香一丝袅袅。他淡漠立在书房的书架前，抬手拨弄过一列又一列。启蒙教物，古籍名著。突兀想给自己一个理由。思虑半响，饮茶作罢。随意执一册读物，倾靠椅背，薄唇紧抿，随意览着。
“公主到……”
原先寂然之所随着一行人的脚步变得喧闹，仿佛那粉团子走到哪便得闹到哪。未曾丝毫动移姿态，仍是散漫坐着，觉察她进屋，仍瞅着手中书籍。
“过来看看，懂吗”

她摆足了公主架子，张了张口，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句母妃常说的话，她觉得很厉害。
“你们都下去。”
她说的是那群婢子乳母。等到她们都出去了，她才冲着那个人嘿嘿一笑，跑到他身边，凑过脑袋看了一眼，鼓着腮帮子冲他眼巴巴地伸出手，伸出了一根手指，两根手指，三根手指，四根手指……
“一，二，三，四……”
“泡芙儿会这个。”

静静的睨人显摆完所学，缓移开视线，侧首略带戏谑望人，清冷声线。
“公主会的不少......"
既是从未受他人教导，这便好，纯才可任我书写，为我塑造。
觉察对她而言手中书籍略显多余，撂下转而擒住人手，略一使力将她抱在腿上。人还小分量却不轻，加上较少接触稚童，稳住她也花了些功夫。
“总该给些奖励，那么今日臣所授，由公主决定。”
“去那边书架，看看想学什么。”

“抱我去。”
她被带到人腿上，伸手摆起了他衣服上的饰物。会得不少，她第一次听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夸她。宫里很多人对她说好听的话，她听不懂什么意思，就当作是好的话，可母妃偏要她倒着来，听不懂什么意思，就当作坏的话。
“耳朵疼，”
“肚子也饿，”
她摸了摸自己的鬓角，但是不敢碰耳朵。花了很长的功夫才明白原来夫子要教她读书，泡芙儿最不喜欢读书，泡芙儿怕旁人说她笨，她不笨。
好吧。
她不要这个夫子发现她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