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回家探亲,清早在玉器街逛着逛着,就买了这件“阖府平安”。
玉器一直都喜欢借用谐音或造型映射某种意念。比如桃子象征长寿,柿子就是事事等等。但是,以一把斧头比喻阖府,我还真的第一次见。
斧头的形象用在这份上,真的有点吓人。但雕刻的人好在是变通了,斧头里刻有如意蝙蝠。这就不同性质了,带着喜气。
其实,当时买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可笑。因为家庭有变故,所以特想求个平安。人都有弱点,一到关键时刻,就临急抱佛脚了。
不过是一个心理安慰。买了之后带回美国。夜深人静想起父母,担忧如重石压心。如今父母都不在人世了,所有的担心和牵挂都成了一种再也得不到的奢侈。
原来忧虑和挂心都可以说是一种福气。因为有亲人可以让你牵挂,可以让你担忧。担忧失去,担忧恶化。可是,当再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时候,那些曾经视为重负的担惊受怕,却是一种远远逝去的美丽曾经。
这个春节,是我们家史无前例的清闲。医院里的病榻上没有了父亲,家里的轮椅上也没有了母亲。我们姐妹一下子清闲下来了,真切地说,是空荡荡的脑子和飘荡荡的身子。我们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硬着心肠过日子,不买糖果不买花,就这么混过了一个春节。好在这里华人少,也不注重过节。
那天和罗莎妮娜聊天,她告诉我很多琐碎的家事纷争。比如她侄儿进牢房了,没犯罪,是他辅导功课的一个小姑娘的哥哥,把他诬告了,说他侵犯了这个小姑娘。于是他锒铛入狱。
其实他是冤枉的。因为他母亲找到律师,律师研究案件后申请检验性侵人证验物证。这个姑娘的哥哥慌了,说没有的事,不打官司了。小姑娘也说,根本没碰她一下。
罗莎妮娜一家以为可以接他出狱了。没承想,监狱说,法官觉得还可以等等再说。这个案子还不能了结。
于是送了很多东西进去给侄儿用度。当然,都被狱友抢劫一空。每次询问律师和法官,都说快了,但每次都说,继续送钱进来,每个狱卒都得分一点,不然小伙子会被打死的。
于是钱不断源源送去。罗莎妮娜加入了送钱的队伍,自己一家节省着用度。就这样过了差不多两年。最近,终于开庭宣判了,虽然是没有证据,依然判了五年徒刑。理由是不排除有作案可能。
罗莎妮娜父母哭了,为了冤屈的孙子,一个大学二年级的老实男孩。不幸中的万幸,是危地马拉法律,一天一夜可以按两天算,白天为一天,晚上也算一天,这样五年的徒刑实际上是两年半。
就跟一团乱麻似的,这案子告的糊涂,判的糊涂,坐牢的也坐得糊涂。罗莎妮娜寄回家的钱,到底是多少,算来算去,也是没个准,也是寄得糊涂。
尘埃落定,小伙儿洗干净屁股无可奈何地坐牢了。可贵的是,漫漫长夜里,他在狱中自己复习功课,说,一出狱,就要马上回到大学继续学业。
还有什么比平平安安,阖家团聚更珍贵的呢?没有。哪怕你拥有世界上最多的财富,也依然顶不过阖府安康。
祝愿我们这个吧里的每一个好友都平安如意,家庭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