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向他凝望良久，脸上的愤怒和惊诧慢慢消退，显得又是温柔，又是失望，终于又坐了下来，说道：“我早就知道了，不过要听你亲口说了，我才肯相信那是千真万确，当真无可挽回。”这几句话说得竟是十分凄苦。
张无忌心肠本软，这时更加抵受不住她如此难过，几乎便欲冲口而出：“我听你的话便是。”但想起母亲死前的嘱咐，心下猛地一凛。他自遇朱九真起，不仅被殷离缠过，还曾受周芷若一剑入胸，心口的伤疤尚是成痂不愈。恍惚间看见赵敏扭头眼望着皓月，始感觉和她是如此的遥远，只得安慰道：“我……其实……”再也说不下去。
赵敏脸上光芒微微一闪，看着张无忌道：“你……你说什么？”张无忌触电般移开目光，脸上炙热如烧，酒气一蒸，再也控制不住道：“我其实…我也不想同你为难……”
赵敏伸出右手，轻按在他手背之上，缓缓的道：“我知道……还记得我们初逢的那个小店么？我让手下放箭射那些卒子，并不单是想引你注意。他们放纵无律，我早想管教了。”
张无忌愧疚万分，心想：“我只道她为了接近我，视手下如草芥，哪知她竟有此心怀。”手背上传来一阵柔滑，心中怦怦而动，不自禁反手握住了她。赵敏眼中满是惊喜可能，道：“你……”脸上酡红更胜，娇美无限。
张无忌手一握住，便好生后悔，心想赵敏何等身份，自己说出那番话已是万万不可，又岂能在这里心猿意马？当下放开手，勉强把持住心神，说道：“赵姑娘，你有你的事业，我们汉人也有我们的心愿。日后多有得罪之处，只盼你能谅解。夜已深了，我送你回去罢。”
赵敏握紧了他的手，敛起笑容道：“你连陪我多坐一会儿也不愿么？”张无忌忙道：“不！你爱在这里饮酒说话，我便陪你。”赵敏微微一笑，缓缓的道：“有时候我自个儿想，倘若我不是蒙古人，又不是什么郡主，只不过是像周姑娘那样，是个平民家的汉人姑娘，那你或许会对我好些。张公子，你说你我美呢，还是周姑娘美？”
张无忌没料到她竟会问出这句话来，心想毕竟番邦女子性子直率，口没遮拦，灯光掩映之下，但见她娇艳万状，不禁脱口而出：“自然是你美。”
赵敏手微微颤抖，眼光中全是喜色，道：“张公子，你喜不喜欢常常见见我，倘若我时时邀你到这儿来喝酒，你来不来？”
张无忌道：“自然会来。啊……对不住，我在这儿不能多耽，过不几天，便要南下。”赵敏道：“你到南方哪里去？”张无忌叹了口气，道：“我不说你也猜的到，说了出来，又惹你生气……”赵敏急道：“我不问你干什么。你要到南方哪里？”手上细汗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