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nd in hand
达米安·韦恩快死了。
他的挚友克里斯·肯特知道这点。
从幼年到老年，达米安从没有停止过一天的锻炼，也知道什么样的饮食能给他带来健康，他拥有强壮的体魄。但他与他的父亲他的管家以及他那三位兄长以及许许多多普通人一样，对于日渐衰老薄弱的身体毫无办法，只能固执的用拄着拐杖的手推开关心他的人，紧皱眉头，板着一张爬满皱纹的脸。此刻年轻时的日夜颠倒，饮食不规律给他带来的影响越来越明显。
但他绝不后悔，即便现在早已没有能力披上战衣，看着洞穴里从他父亲到他的那些收藏，他的嘴角也会不自觉的朝上勾一勾。
达米安倒下了，一小时后前来拜访的克里斯把他送去了医院。
盐水一滴滴滴落顺着达米安的血管进入他的体循环，病床边的显示器上显示着他平稳的心电图，他已经吸了一会儿纯氧，现在他的呼吸平稳而安定。只是他的双眼仍然紧闭，身体也僵硬着。
克里斯坐在达米安的病床边，年轻而富有力量的双手轻轻握着那只长了些灰色斑点皮肉分离的老手，感受其中生命的律动。当坐久了有些无聊时，他双脚离地，身体无声无息地漂浮了起来。
他偷偷打开病房的窗户，飞出去后又以最小的声音关上了窗户。也不怕有人会受到惊吓，漂浮着，背靠着住院大楼的外墙，沐浴着月光，听着夏虫的歌唱以及一个慢悠悠的心跳声。
达米安睁开了双眼，沉静了一会儿，然后有些艰难地转头看向窗户，嘴里突出一个名字，声音小到连蚊子都听不见。
克里斯坎坎打开窗户飞了进来，当然进了病房后还是有很规矩的双脚站地，对此，达米安似乎露出个轻蔑的表情。
老年人就是这样，看不得别人好。
克里斯的头发为了在白天骗骗熟人，染成了花白，脸上的衰老妆现在早已卸去，面颊依旧是那么饱满，身材也和以前一样强壮、结实而有力。
达米安与他恰恰相反……完全的相反。
哥谭也许再找不到一个比达米安的主治医师更认真的医生了，这么几天了，也不打算放达米安回去，还在他身上插了好多管子，就像是要把他捆在床上一般，事实其实也差不多。
克里斯每天都来看他，有时候作为一个面容有些苍老的中年人，更多的时候是像个少白头的年轻人，连眉目间都未见一丝沧桑。
“他快死了……我们会尽全力……”
在克里斯又一次在夜晚潜入病房时，就看到达米安有些艰难地拔掉了身上的那些个管子。
“达米，别这样。”别随便就放弃治疗啊。
达米安也没有理他，继续处理着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输液管，他的手有些抖，险些把盐水瓶给拽下来砸到地上，幸好克里斯手快给接住了。
达米安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看起来有些不满，自从老了以后，他就很少再满意过。
“帮我吧我的制服拿来。”
克里斯听了这话，稍微有些反应不过来，微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消失了三秒钟，回来后手里多了套蝙蝠侠制服。
达米安套上了那件不是很和身的制服，让克里斯搭了把手，从窗口逃出了病房。
克里斯在上方拉着达米安的手，飞行速度也不像一个人时那么快。他和达米安从高空巡视着哥谭，她依旧是老样子，金玉在外，败絮其中，金玉却不是以前的金玉，连败絮也早已不是以前的败絮。
达米安让克里斯把他放在老韦恩塔的滴水兽上，然后让他离开。
蝙蝠侠属于哥谭，哥谭也属于蝙蝠侠，不管是新的老的，快去的或是已去的，她都不会是异乡人的。
就和他的父亲，他的兄长一样，站在这个位置，哥谭的全貌尽收眼底。
在天亮之前，达米安去找了几个现在哥谭有名的恶棍，好像是小丑的追随者，或是企鹅人、黑面具等人的后人……管他呢。他只知道他拖着自己年迈的身子，打了这些小年轻一顿，事实证明罪犯们果然不像以前那样疯了，他也好放心了。
他慢步走回了老韦恩塔，在第一缕阳光照射到这个城市之前，他蹒跚着步伐爬到了韦恩塔的至高点，克里斯在他身边转悠着，不时露出些小担心。
达米安躺在了楼顶上，终于肯握住克里斯伸出的手，他也久违得笑了。
“辛苦你了，老朋友。”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你也辛苦了……”克里斯紧紧握住了那只手。
他抱住了那具渐渐僵硬的身体，这回他的挚友是真的不在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