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不用香料，久而久之，晖山韫玉里头便都是如我一般素面朝天，云徽实在是看不过眼了，便打算要从里子做起，先把我衣裳熏香了再说。】
【可奈何她碰上的是对这事儿委实提不起兴趣的我，才刚一踏进香料铺子，倒没来得及被云徽拉走，我便先动身了。】
老夫人。
【平日和乐乐亲近，也时不时出入公孙府，公孙老夫人都是见了好几回的了。】

【进了铺子，让小丫鬟将所要的香料同店家一说，就见那店伙计愣了愣，继而问了问身边另一个伙计，两人异口同声，说您要的香料，我们这儿没有。听完，不免又皱了眉头，也懒得再在此处停留，京城香料铺子不只这一家，这儿没有，总有有的地方。刚要走，循着声音看去，笑了】
福晋。
【来人认得，是端王爷府里的福晋，见过她来找乐乐，却不知那个小丫头，半大点儿的人，如何结识的她】
福晋也来置办香料？他们这儿的东西，可不全，福晋要的，只怕——没有。

【我怔了一怔，毕竟对香料一途我可不算是了得，也不过是让云徽给扯过来的罢了，只是转头看云徽，她也怔忡了一下，大抵是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目光在老夫人和那两个伙计中间看了看，大抵猜到些大概了，便笑道】
这是怎么了，今日香料铺子的生意太好，货儿都沽清了不成？
【这几个伙计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不过对于贵客而言，想买什么不想法子，而是一句没有敷衍了事，也难怪老夫人这么个说法了。】

倒也不是货都沽清了，是店伙计说，向来就没有卖过。
【提起就又不快，向来这家香料铺光顾的最频繁，府中用香几乎都是购置于此，怎么今儿，还不仅是无货，反而是说夫人您要的，我们从没听过，更没卖过。】
【说完，摇摇头，几分玩笑，对她道】
要我说啊，福晋还是去别处问问吧，也省的在这儿耽搁时间。

【这香料铺子在京城里头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当然，着货也数来是全的，不然云徽也不会把自己往这方向拽过来不是，只是看老夫人这模样，委实是让这几个伙计给惹了不快了。】
许是这几个伙计新手吧，要不咱问问掌柜的？
【转头招呼了云徽一声，旁的不消多说，先把掌柜的唤出来才好。这儿一个一品诰命夫人，一个端郡王府昭敏福晋，倒是料这几个伙计可不敢得罪。】

【她说的也有道理，兴许伙计刚来不懂，那便叫来掌柜的问问好了。不多时，掌柜从后堂出来，让丫鬟将所要之物重复了一遍，掌柜的虽也说不曾卖过，却未有伙计那般茫然无措之色，而是说，您要的香件，怕是只扬州谢馥春才有。】
【掌柜一副绝不会错的样子，一时间，倒也有些拿不准，究竟是京城买的，还是扬州来的。正想着，那掌柜又添一言：您再仔细想想，是打我们这儿买的不是？】

【与老夫人立在一旁，听着那掌柜的说着，这掌柜的既然能做这香料铺子的一把手，想来就是够清楚的了。这么一说扬州谢馥春，便有些惊讶，可一转念，这公孙大人也是一品官员，便是有，也真真儿的不出奇了。】
扬州谢馥春，可是公孙大人打从扬州给老夫人您带回来的？
【有时候人的事儿一多起来，难免得记错了，如果掌柜的这么笃定是扬州谢馥春的香料，那大抵是错不了的，毕竟能打从扬州传到京城来，应该这名儿也不假。】

你这么一说——
【掌柜的这么说，身边福晋也这么问，想着想着，想出了一点眉目来。隐隐约约有个印象，虽然不记得是谁带来的，只记得当时刘夫人也在，她还从自己手里要走了一盒，说什么京城里没有，公孙夫人别小气。】
【想起来了，不免觉得方才实在是唐突了店家，笑道】
不服老不行，记性都不好了，是我记差了，福晋可别笑话我。

老夫人说笑了，您是贵人多忘事，哪儿是老了呢。
【这人，别说是年纪大了，就是要应付的事儿多了，难免有记岔了的时候，更别说公孙府这一大家子三代同堂的，算起来，怕是四代同堂也能盼到了，看她连买个香料都是自个儿出来买的，估摸着府中好些事儿都是她亲力亲为，甚是难得。】
这些事儿老夫人还亲力亲为，像您这样的长辈，大多都享清福了。

【可不是亲力亲为，而是因下人说京城里买不着夫人要的，以为他们是办差不利，将人将小厮好生训了一顿，不甘心，才亲自来的，现下想想，那小厮白挨了一顿训，可得委屈的不得了吧？】
【自然也知，这话说出来，定让人笑，便只笑不语，向她问道】
福晋来买什么香？扬州太远，一时半刻我怕是没有用的了，福晋的眼光好，我随着你买，想来也是好东西。

【她说这话倒是轮到我不好意思了，打从世宪出生之后，我听了大夫的话，便都不怎么用熏香，连衣饰之类的都是极尽简单，如今世宪长大另外有他自己的院子，自然就不常往我的晖山韫玉跑，可这习惯啊，也是改不过来了。】
我对这些香料倒是一窍不通，反而是我的丫鬟，看我一直这么素面朝天的，看不过眼了，硬是拉着我来的。
【抬头看向云徽那丫头的方向，这丫头倒是积极，试了好些个味道，她倒是了解我喜好的，都看见她挑的，竟是些清雅的味道。】

【听她说完，这方打量起她周身穿戴，与寻常百姓比，已是精致，可以她现下的身份说来，却是有些素淡了，不过兴许她就是这样不扎眼的性子，平素来往起来，也觉得是个懂事的姑娘，不张扬，让人喜欢】
丫鬟说的没错，福晋如今年岁正好，正是应当好生打扮打扮的时候。
【见丫鬟已然挑了好几样香，同她招手道】
来，瞧瞧丫鬟挑的，合不合她主子的心意。

【人人都是这么说，可我倒是已经习惯了，一身的素净，连着嫡福晋晓得了送来的布料也多半是素净的。二人就这么一个隔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儿，她给什么，我用什么，从不逾矩，但是，也不见得多亲近几分。】
老夫人可别表扬这丫头，回头越发的没羞没臊没大没小的。
【云徽把几样香料拿来，都是些清雅的香气，闻起来也不算太艳太媚，淡淡的幽香，还真是我喜欢的模样，侧头看着老夫人，问道】
夫人觉得这几样如何？

【同她一道来看丫鬟挑好的几样香，这会工夫，丫头已经挑出来了不少。一贯只用常用的那几样，在这上头没有造诣，不过闻来都是轻轻浅浅的，自己也是喜欢】
香气不冲，淡淡的，闻着舒服，与福晋的性子相得益彰。
【说完，又笑道】
还说不让我夸你的丫头，瞧瞧，丫头知道你的心思，可不是知主莫若仆吗。
@况子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