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也是个会来事的,往吴邪身边一坐后便与身边几位一扬手,让人把早准备好的女儿红提上来,自己接过手给吴邪满上刚好,便站起身来端起自己面前早满好的烈酒,口里说道:“来!众位,我也不说什么客套话了,咱们先来敬吴大人一杯。”说话间吴邪也随他站了起来,假作闻酒道:“吴地的女儿红,味满意浓,实在是佳品,那我可就不推辞了。”两人碰杯,一饮而下。
王胖子是做个样子,意思告诉众人,这吴大人是个能喝的,也是个爽快人,大家不要拘谨,直接点。
果然,王胖子一杯敬完,居他下首的一位花白胡子老人率先挺正地站了起来,双手捧着酒杯来敬吴邪,吴邪见他被胡子遮挡下是一张方正刚毅的脸,这人目光如炬,虽年过花甲却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当下快速一扫整桌人,方才进来时没有注意到,好像在酒楼外头等着给他接风的人里头没有此人,略略观察中这满桌人里也再没有跟这人的气魄相当的,此刻他来打头阵,恐怕却是绩城里头一等的权贵之人。
想到这,吴邪心里一紧,暗道一声“胖子坑我”,绩城中有这么一号人物胖子怎么也不跟他提早做个铺垫,周全个应对。
思想间吴邪已将酒杯斟满,面色从容地与那人对付起来。心说如今我是主,管你谁来还不都一样。
那人的确好说话,对吴邪吹着胡须朗声道:“鄙人绩城孔立笙,家里做些小买卖,托了绩城的好风水,生意上还算顺风顺水,吴大人日后如有用得到的地方,我孔家当仁不让,愿为吴大人效犬马之劳。”说罢又与王胖子递了个眼色,胖子得了眼色立即也站起到两人身边,给二人做了个介绍,妥妥地做好穿针引线工作,吴邪一一听着,双方爽利地互相喝光了酒杯里的酒。
这孔立笙,其实名字说出来时吴邪几乎是同步就心下了然了。这人在绩城甚至在整个陈国来说,可以谈得上是顶顶有名!早在吴邪还未来过绩城之前就从吴三省和一些生意人嘴里听过这人的名头,牵扯的多半是家大业大、祖上蒙荫、磊落大气、好做生意等等的话题,不过平日里这号人在江湖上流传的多,吴邪也就听个大概,没排个前三的他都记不牢。不过如今见了正主,确实不同凡响。这人面相好,眼神好,身材高大强壮,令人一看就容易判定到可靠的行列,说话也有分寸,至少令吴邪听的还算舒坦,行走江湖恐怕光靠这样一副好条件就已经为他赢来了不少好感吧。话不多,但讲的清清楚楚,说不上多亲切,但给人以务实之感,愿意多谈几句,吴邪心下慢慢琢磨着。
在孔立笙之后,是个大概三十往后的中年人,白面皮,吊梢眼,鼻梁不低,鼻尖稍尖,下巴有些中年发福的圆润。自孔立笙后,吴邪全程掉进了一个面相先入的怪圈。这人给他以一种,说不上来,不太喜欢的感觉。
而这人也奇怪,见吴邪有意在打量他,便手里举着酒杯等在一旁没说话。等感觉吴邪看过,才伸出手将酒推到吴邪面前,说道:“下官赵恪,今日在此与吴大人接风,实在惶恐...望大人日后有多多看重。”
这人竟是个官儿!吴邪虽惊讶也还是适时的举起酒杯与他相干,喝完了不免还多看他两眼,心里感觉甚是惊奇。后在胖子的介绍下,才有了深入了解。
原来,这白面男人就是绩城主管盐户的盐督使赵恪。可怎么混进了今天这个以生意人为主的酒宴中呢?
“赵大人呢,原本家里就是做生意的,家中兄弟三人,就出来赵大人一个爱读书的,你可别小看了他,人家可是先帝爷钦点的读书人表率,这官也是亲封的。”胖子在一旁同吴邪一一说明。
听了这话,吴邪再抬眼看人,忽然又觉得原本看着别扭的地方不那么难受了。客客气气与人把酒吃了。心里回想那人刚刚说的话,暗自笑笑,场面上的话倒说得磕巴,不知道人怎么样。
再接下来是位个小但看着精干的壮年人,依吴邪心里的话说就是看着就猴精猴精的,生意场上若是与这样的人打交道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很可能一不小心就会被坑在哪里。
这人是个自来熟,吴邪丢出的话起子不需胖子来回穿插,一一都被他腾挪倒转三下五除二说地明明白白。
问他:“家里有几口人?”
答说:“父亲去得早,上还有六十老母,兄弟姊妹四人,他是大哥,自己娶妻晚,孩子才刚过打酱油的年纪。”
说罢,满桌人哈哈笑一场。
吴邪又问:“如何这么晚娶妻呢?”
又答:“老家闹饥荒,家里早些年穷的砸锅卖铁才逃难来的绩城,自己是家中老大,光是想法子赚钱养活弟妹和老娘就去了好些年,哪有余钱讨老婆。”
大伙又哈哈笑一场,有人大声抢了话头说他:“小葛就会说这套,就等着别人问他后来怎么娶上的,长的好不好看!”
吴邪一听,倒也顺应地融入进来,顺口问了:“哦?那后来可是如何娶上了?夫人相貌如何呢?”
众人一听吴邪上道,有豪放胆大的干脆拍了桌子,将一杯酒还未敬吴邪就推到那个被叫“小葛”的壮年人面前,玩笑似的说:“小葛,今天再让你在吴大人面前拔个面儿,快说了吧,连带着这杯酒一块喝了。”
吴邪一听也懂,估计这小葛的婚事里定然有异事。
那小葛也不推辞,就直接端起酒杯一仰头咕噜了下去,回过头来说道:“那我可就说了,大家伙别嫌我啰嗦。”说完转头看吴邪道:“吴大人,我这媳妇呀,是全天下没有几个人及得上的,当年跟我成亲时我那时一穷二白什么钱都没有,全是仰仗着岳丈家的陪嫁过起来的,如今呢,我生意也做得好,岳丈身体不好了,我独一人把两家都挑起来那是没怨言的。”
原来这小葛便是这登仙楼东家余大龙余员外的女婿,可倒是看得出来心里有把子骨气,始终没有入赘,想来也靠着自己才有了今天的一切,所以每每说起来时都自得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