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没有你的未来
以后我常常想，要是当初没有遇见你该有多好。
但这毕竟是无可奈何的事，谁也会不到过去。我不太会相信缘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想想也是，要是当年中考就差那么几分。那么，我们会不会遇见呢？
我小心翼翼地翻阅着王衣晗给我寄的所有明信片，生怕一不小心就拂去了一段时光。这些，都值得我珍藏啊。

一
王衣晗是我高一的同桌，也是我整个高中的同桌。刚开学那一天，我预算着还有三分钟的上课时间以及我会走十分钟的路程一路向着教室狂奔。最后一道铃打响之前，我旋风般地冲进教室，瞅着座位就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喘气。这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出现在我面前，紧握着一瓶水。我感激涕零的望了她一眼，扭开瓶盖灌水。末了，她先开口：“你好，我叫王衣晗。”
我心满意足地抹抹嘴说：“谢谢，我叫陈吟。”
说完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气氛有点尴尬。我把头微微别过去，满脑子计划着高中三年我该怎样怎样。好半天，我扭过头来时，发现这可爱的姑娘竟然睡着了。嘴角挂着满意的笑容，睫毛轻轻颤动着。
王衣晗几乎就是那种一日睡到头的女生。她的家境很好，父母给了学校一大笔赞助。对于这种学生，老师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几次我在老师眼光投过来的时候微微摇动她。她睡眼惺忪略带感激地看我一眼，嘀咕道：“没事。”然后埋头继续睡。久而久之，我也懒得管了。不过，她总有激动兴奋的时候。上自习课的时候，她会找我天南海北地聊。我发现她的阅历非常丰富，是同龄人所不具备的。有时候她会拿不知什么地方的小吃给我并非常得意的给我介绍半天——那里的风土人情，小吃是怎样制作的……我推辞不下便接受了。看她那眉飞色舞的得意样儿，我从心底升出一种不知名的滋味来，自己也说不清楚。罢了，我只是那种听妈妈的话听老师的话乖乖念书画画的“好”学生。终究是没经历过。
一天，她正色地问我道：“阿吟，你知道世上最美的地方在哪里吗？”我非常认真地想了好几个旅游胜地，她一直摇头。我不耐烦道：“那你说是哪里？”她闭上眼，梦呓般说：“最美的，是心中向往的下一个地方。”

三
凌晨五点。
母亲来到我的房前，轻敲门道：“陈吟，起来练画了。”
是的，是“起来练画了”，不是“起来练画了啊”。
永远是这个时间点。其实我早已醒来。
穿衣，刷牙，进入画室，提笔，按部就班。
我望着固定神态的石膏像，不知不觉中又想起了和王衣晗去的小山坡。蒲公英，凉面，羊肉串不断地交替出现。自然，画意全无。
母亲端着一盘水果和一瓶牛奶进来，望着画板上略显弯曲，粗浅难明的线条，低沉地说道：“陈吟，你最近越来越浮躁了。’
我揉了揉眼眶说：“妈，我累了。”
接着她便阴云密布起来。
“陈吟，你知道你这句话有多么不负责任吗？我把你拉扯这么大，给你请最好的老师，建最好的画室。你怎么能说自己累了呢？”
我怔怔地望着她。这个我哀怨时永远得不到关心的女人。我的嘴唇上下嗫嚅着，想说什么却又来不了口。罢了！我抓起书包，在她错愕的目光下摔门而去，远远地传来她不可置信的声音“陈吟！”
如此艳阳天，我却丝毫没有心情。鼻子一酸，眼眶里的液体就要溢出来的时候，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顶住！不能哭！这样，左脸颊高高肿起。
来到教室，空空如也的课桌。王衣晗又不知跷课跑哪儿去了。一点听课的心思也没有。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上午。只是，醒来的时候瞥见她课桌上消肿的药膏。起身去卫生间涂上药膏，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五
期末考试结束，耐不住王衣晗的请求，我答应和她去一趟广西
我只能欺骗母亲说是去城郊同学家暂住一段时间。特意描述了那只是“城郊”母亲才答应。于是为了省钱，我们坐长途客车去广西，带着些许期许，开始我们还一路欢歌，不就在车子的剧烈摇晃下我的胃里剧烈地翻滚起来，有了些许呕意。我想向她讨一些晕车药，转过头去发现她竟然睡着了。呼吸均匀，胸腔有规律地起伏着，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脸上。这妮子，车厢里也睡得如此安稳，像是到了最温暖的港湾。我只得自己翻出几粒，强忍着呕意吞下，在晕车药的副作用下昏昏沉沉地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到站。她的精神十分饱满，拍了拍我嚷道：“下车啦！”那模样，就一活脱脱的小精灵。
本是有着如此欢快的心情出来散心的，没想到第一天晚上，我就感冒了。而且是最为严重的热感冒，没办法，我只得去住院。
我歉意地拉着她的手：“衣晗，对不起。”
正在给我削苹果讲笑话的她戛然而止，说道：“阿吟，是我把你带出来的，害你生了病，给说这句话的是我。”
我把头别过去，白色枕头浓重的消毒水味道熏得我想哭。我知道，住院的这一大笔开销下来已无法支撑她一开始兴高采烈地向我描绘的广西小山村徒步旅行计划。
出院后，我的人生第一次远离母亲的旅程草草收场。

七
七月流火。
我收到了中央美院的通知书。
母亲默默地为我收拾行李。突然说道：“我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了，接下来的路，你得自己走了。中央美院，没意见吧？”一直以来，她都希望我上四川美院。同样庞然大物的中央美院，我不知道淘汰了全国各地多少和我一样拼命练画的少年少女。
我能有什么意见？只得应声道“嗯。”
在这之前，我其实推辞了王衣晗的一个暑期旅行计划，她很自然地没有高考，继承了父亲的财产，接下来准备出国旅行，然后旅行中写东西赚钱生活。
她说：“阿吟，我准备出国了，你呢？”
“我，我去央美学画。”
她轻轻地吐了两个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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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北京的航班上，我拿出她给我寄的最后一张明信片。日本关西的蒲公英大朵明艳。背面写道：
阿吟，你终于等不到我的救赎了。
蒲公英飞行的时候，从来没有两瓣贴在一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然后，在两万米的高空，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大片大片漫天散落的蒲公英。
我一再告诉自己，你一直走在记忆当中。
而现在，衣晗，我会习惯没有你的未来。

哥们，这是你写的东西？编的，还是真的，挺文青啊→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