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时候在柏林生活过,我的母亲是柏林人,她在兰克湖边生下我就不见了,我不认识我的父亲是谁,我一直一个人,走过柏林的许多地方,并不感到悲伤,波澜不惊地走,就像会到达什么地方去一样,如果一直,一直走的话,我总能到达个什么地方去;施普雷河边的商贩打开卷帘门的时候我刚刚走过,慕尼黑到柏林的A9号高速公路熄灭最后一顶路面灯的时候我正在走,我停下来看星星,星星成了世上唯一会发光的东西,就像千年万年以前的夜晚一样,我觉得感动,星星会说话,日光不逝去,柏林开着矢车菊,我慢慢地长大;我想过在那里成年,那里就是柏林,在成年后有一家咖啡屋,它在菩提树大街上,藏在婆娑成行的菩提树群中,窗子朝着勃兰登堡门的方向打开,每一天都可以看见行人和乐队,轻风和云层在相爱着,我不会嫉妒它们,我已经和时光相爱了很多年;格子间和书架上摆着用不完的咖啡杯,每一个咖啡杯都是一个故事,就像老城与河一样被记录下来,千年万年;所有的咖啡杯都由我一个人画,不管是万湖还是夏洛滕保宫都想画上去,假如我有了爱人,就画下我们的光阴;夜里十点的时候我准时关门,把食物分给流浪狗,它们每一天都在一遍遍地快活奔跑,穿过菩提树大街,到达胜利女神的青铜战车之下就返回,人多也不叫,我无聊的时候会喜欢它们,它们和我一样地快活与孤独,在柏林里长大,从没有家,处处是家。现在我也仍旧喜欢那里,那里是柏林。”——来自我的《世界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