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回来后家里的气氛有了很大改变:他就像个暴君,家规多多,吃饭时都不准把手肘搁桌子上,Jones也打出生头一回领受到了大人的责骂。所幸的是母亲永远是那么地慈爱、宽容。

几个月后,更大的改变发生了——Jones一家从温馨的威尔士海湾搬去了凄冷的伦敦郊区Claygate。陌生的环境对小Jones来说就像个灾难:他怀念Colwyn Bay多彩的码头、舞厅、高尔夫球场, 而Claygate唯一的亮点似乎只有盖子上刻着大马车的黄铜煤桶。此后的年月里,Jones从未真正融入过这里的世界,骨子里他一直都是个威尔士人。
父亲去了银行工作,对此他总感到郁郁不乐。银行职业是个进入中产阶级的好机会,父亲却并不以为然,他深知自己不是个管理人员的料,更愿意去做动手多过动脑的工匠活儿。
Jones家日子过得很窘迫,银行的工作听起来体面,拿的却几乎是最低工资。七岁时,Jones在学校作文中写道,要给父亲买些内裤做圣诞礼物,因为母亲常说“他全身上下穿的都是碎布”。
七岁时,Jones在另一篇作文里提到了他的人生理想,“我希望成为一名演员”;但他更大的兴趣还是写作,幽默感在他和哥哥身上像是与生俱来的一部分。Jones至今记得这辈子开的头一个玩笑:那还是在老家的时候,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点心。享用过布丁后,外婆开始分奶油蛋羹。小Jones没用碟子却把自己的餐布传了过去,满指望传递中会有谁发现惹得哄堂大笑,没想到餐布却悄无声息地传到了外婆手中。满满一勺子蛋羹洒到了餐布上,自己也招来了一家人的埋怨。才不过三四岁的Jones已经充分体会到,喜剧是个危险的活儿。
Jones幼时的另一理想是做个诗人,读过的第一首诗是Alfred Lord Tennyson的“The Brook”。
和其他人一样,电台也是Jones童年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每到周日从午饭起,全家人就围坐到一起,不间歇地听上一下午,一边扯扯邻居家的闲话,重新找回做威尔士人的感觉。"The Goon Show"因其超现实的风格和机关枪式的对白成了小Jones的最爱。
哥哥Nigel是Jones在文化品位上的导师,他让Jones听传统爵士乐并远离“邪恶”的big bang爵士,流行乐更是不值一提。直到某天Nigel突然迷上了红歌星Kay Starr,小Jones才有机会多接触到了点流行的东西。有一天,在哥哥的坚持下,Jones听了广播剧"Under Milk Wood"的首演,作者是威尔士老乡Dylan Thomas。日后,正是Dylan Thomas打消了Jones诗人的梦想——“我怎可能写出像他那般有魔力的东西”。
小Jones也常去朋友John Campion家看电视。当时的节目只在晚上播出,尽管如此,孩子们总会在周六上午端坐电视机前,干巴巴地盼望着能有BBC测试片出现。
五岁时,Jones进了一所宗教色彩浓烈的小学——Esher Church of England Primary School就读,十一岁时考入了Guildford的Royal Grammar School。和鼓励写作的小学不同,文理学校一切追求实际,对创作谋生的想法嗤之以鼻。这里的校长是个老古董,他会在神学课上当众宣称,“和夫人已经整整四年没做过爱了,而且过得很幸福”,来打消孩子们对性的任何遐想;他的另一个理想,演员,也同样地不受欢迎——按照校长的说法,“所有的演员都是同性恋,因为他们都穿绿山羊皮鞋”。在学校里,Jones的感觉就像穿上了件紧身衣,实用却没有任何伸展余地,所有的期望付诸东流,对未来最好的打算只能是做个老师或大学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