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周围终于安静。
和他的孩子们告别后,最后一次好好看了年少褪去的面庞,做事冲动的小八田终于学会了考虑后果,镰本也学会了克制力量并且和青梅竹马过得平稳幸福,那个总是一脸厌倦的小伏见今天也回来了,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一直低着头。
还有他的小公主啊。
脸色红润了,身材高挑了,微笑多了不少,还是一如既往地端庄文静,稳稳地向着他期待的方向成长着。
真好。
“呐,小八田,以后都交给你了。”
“是!草薙哥!”
一句话,已经长高不少的大小伙子红了眼眶。
“好啦,大家。”
他的身边终于安静了。
平日里,他就站在吧台里侧,看着八田他们玩滑板,大声地警告他们不要碰到店内的东西,或者是听着十束他们唱歌,与国王大人同享安享一份平和安静。
后来歌声散了,后来他一心照顾他小小的国王大人,值得庆幸的是,属于他们的喧嚣一直未散去。
现在他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寂静的病房里,只有冰冷的机器记载他最后心跳的节奏,算作他回忆序曲的模糊底音:
他的病发现得算早,那天他一个人留在店里调制饮品,突然雪克壶就从手中脱落,长久的咳嗽声后是长时间的无力。
然后,他从医院回来的时候笑着和安娜说:“嘛,会一直站在这里的。”然后又对着那边喧闹的孩子们喊着:“你们去给我毕恭毕敬地向吧台道歉啊!!!”
时光让剑慢慢风化,衰老与疾病将步伐渐渐拖垮。赞赏小八田进步的同时,咳嗽变得频繁,为安娜记录过一次次身高后,笑容变得越来越力不从心,当歇业的牌子翻过来后,袭来的是长久的无力感。
每声心跳都开始诉说对故去难以抑制的思念,每次呼吸都开始相他传达凋零的音讯。当八田将酒杯又一次推向他时,舌尖美妙浓厚的酒香让他欣慰不少,也让他觉得:想做的事情,都差不多了。
他和他们商量,终于他们尊重了他的决定。
他生活得优雅,不愿意戴着氧气面具卑微地呼吸,或者是带着被手术刀剖开的身体离世。
于是在他喜欢的下午,风轻轻吹进屋内,阳光也暖暖地照着,好像回到了年少时的某个下午,也是这样安安静静的坐在树下,一头红发的少年倚在他身上睡得正沉,偶尔几片花瓣吹落在头上,轻轻被他拂落。
过去的镜头胶片般在他眼前回放,山坡上骑自行车的惊险经历,巷战后处理伤口的回忆,并肩作战的无所畏惧,爆裂在红色火焰中的噩梦,眼前巨剑的崩溃,雪从天上飘落红色的火焰又回到天际……
不是黑白的胶片,是大片的红色:温暖的,热烈的,痛苦的,暴怒的,光亮的,守护的……围绕在他的回忆里,渲染,最终满目都是……他最熟悉最眷恋的红色。
最终红色在他面前消褪,眼前又是那个午后的树下,花开的正好,风轻轻吹着,可面对突然的失去还是不禁攥紧了拳头。
最终红色回到树下,他的王……不,是尊,站在那里。
“抓住。”尊将手伸向他。
不再是“抓住这只手。”
是“抓住。”
“好,走吧…”他将头仰起,天那么蓝,还能隐约嗅到芳馨,手上的温度温暖,真实。
再往前的事情啊,都不重要了。
尊,你的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哦。
在心脏还在跳动的这段时光里,一切的一切我都守护得好好的。
呐,现在心跳要停止了,我想,我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事情了。
感谢你活在这个世界上。
感谢你存在过。
谢谢你。
重叠的声音,流动的思念,都随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彼方的一片亮光里。
他的身边彻底安静了,起伏不定的线条终于化作平滑的直线无尽延伸而去。
我的心跳每分钟诉说70次对你的想念,在你离去后,变得沉重些,但是…存在的意义一直在守护着,现在啊,想做的事情都已经差不多了,呐,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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