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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内高悬道祖法相，旧纸微黄。一屉袅袅沉香，无端浮现出平生里许多幻象。】
【 犹记得是长康八年册太子，伴读有两儿郎；十六年巡帝京，“容止”成美唱；二十一年为圣人，立故旧在旁；昌明三年，金殿杀相……抬手缓眉，竟无处解拧。生平颠簸化作日夜发梦，不曾想这帝位，并不好坐。】
“ 靳卿来了。”
【 闻甲胄轻击，他折身作礼。这时上步拉着他手，两肩一撞，一如往日甫下靶场。搁弓弃箭，隔着湿漉衣裳，搭背勾膀。】
“ 子彧，你何时变得这般多礼？”

“ 我不允。”
【 自昌明三年，旧相胁我退位，生死一线，是靳折原挥刀如电，将逆臣斩于刀下，从此靳折原在的地方，才能使我心安。每每观之朝堂，多少口蜜腹剑，多少蛇蝎心肠。某时眨眼，乍现鲜血铺墀，旧相立在百官首位，桀桀怪笑……缓神再看，那里是沈棠。沈棠从来素净，芝兰玉树的，凭他的资历，远不称丞相，将他放在这个位置，是我的私心。】
【 靳折原有志，应是出则平四方的将相，我大可识人善用，任他驻守边防，固我国疆。只又是私心作祟，要留他在身旁。】
“ 帝都云起，波风诡谲，有你我才放心。”

【 靳折原冠冕恳词，无可挑啄。我却记得，原本他是最口拙的，儿时犯错，我与小棠总将巧言脱罪，只有他闷不吭声，最后却说“愿以一人承三人之罚”。这番话，想必是考虑了很久吧。】
“ 我放心国。”
【 持肩握深，终复一释。靳折原非是我鹰犬，更不是我稳固江山的棋子，我待他如兄，他羁我如友，那是过去。君臣二字，总在前头。】
“ 不放心你。”

【 太平盛世如何？纵八方来朝，四海臣服，难换知交挚友相逢一面，值，还是不值？却也深知，靳折原既作决定，再难转圜。
【 解湛卢佩剑，推交他前。】
“ 借你。”
【 十年百年，我们仍是此间少年。】
“ 我等你亲手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