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心小说吧 关注:458,139贴子:3,270,921

回复:【虐吧微言】虐❀短篇小说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八】
房内熏香袅袅,苏彻端坐于后,神色难辨,目光似乎在看着她手中的红木盒,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阿尧几步走上前去,将红木盒放在桌上,轻轻说了一句:“苏彻,这次,我真要回去了。”
“去哪里?”他抬眼看她。
“我要回含章山了。”她笑吟吟地看着他,“我知道我素来都招人厌,这许多年,怎么也学不会憋着眼泪,我不能像你一样凡事都放在心里。而你要的东西,我这就给你。”她说着,将一旁的红木盒子打开来。
可里面竟没有诏书。
是两支璀璨明亮的粉色珠钗,做成合欢花的样式,极为精巧别致。苏彻突然想起来,这两支珠钗是她入宫之时,自己特地命宫人制造的。那时的他还觉得她娇憨可爱,并未对她产生过一丝厌弃。可如今呢?如今,他也不确定。他被那纸诏书折磨得要疯了,哪怕是如今,她说她要走了,他却也只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诏书在哪里?”
“那个东西,早在我离开含章山的那一日,就被我一把火烧了。我不能带着它来,我怕我有一天不小心,用它伤了我此生最爱的人。”阿尧似乎并不生气,面上仍是带着淡淡的笑,“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不是那纸诏书,而是你送我的这两支珠钗。即便是遭遇大火,我也舍不得不带它们出来。”
“阿尧。”他眼中似有痛楚,连声音也放低了,哀求一般,“留下来,不要走。我从未……从未爱过别人。自含章山的合欢树下那天起,就再也没爱过别人。”
也许的确真如他所说,但相较于她,他还是爱自己多一点点。她也是个极聪慧的女子,只是常常被忌妒冲昏了理智。冷静下来之后,他眼中厌恶的情绪,他在背后精心计划的布局,她都明白。
第一次,他在围场之内对她起了杀意,借着萱妃的箭,一下刺穿她的身体。也许他突然有些不忍,又或者还有别的什么计划。他竟守在她的身边,等她醒来。某个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真的遇见了良人。可之后的一切却时时都在提醒,他要的只是天下。
第二次,她以为他只是不爱她。用萱妃要挟,谁知他竟狠心得连自己的亲子也下得了手。第三次,他苦苦哀求,让她留下,她却再也没有勇气面对下一次的失望。或者说,也许她还曾留有最后一丝的希冀,但也在他问她诏书在哪里的时候消失殆尽。
她曾是天之骄女,曾以万里江山为嫁妆,曾掌控着废君之权。而如今,她只是个失了心,绝了爱的普通女子。


IP属地:上海80楼2015-11-02 22:36
回复
    她一步步走向宫门,再不回头。而苏彻则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竟没有勇气阻拦逐渐远去的那个女子。
    他突然忆起他们初见之时的场景。
    “如果能不让眼泪流出来,那么不管何时何地,都不会担心被人看到了。”
    “憋在心里不难受吗?”
    “人活着,本就是一件极难受的事。”
    她瞪着大眼睛,仿佛在看一个怪物。“我不喜欢这样!我要开心的时候就大笑,伤心的时候就大哭。世上不能随心所欲的事太多,若是连我自己也要憋闷着自己,那该活得有多没意思!”她轻轻拍他的脸颊,“来,我们忘记那些烦人的事情,我们笑一笑。”
    晶莹的泪珠尚自挂在面颊之上,可她却朝他甜甜地笑了。
    那是他见过的,比明媚春光还要美的笑。
    【完】


    IP属地:上海81楼2015-11-02 22:36
    回复

      【茜纱窗】


      IP属地:上海86楼2015-11-03 17:41
      收起回复
        早春,天寒,细雨如丝,杏花初绽。
        御花园内,大姑姑尔雅顺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往杏林深处去,在她身后是新入宫的小丫头莫兰,正忍不住好奇地四下张望。
        尔雅到了最粗壮的那棵杏花前,挑了一枝剪下,枝头满是花骨朵含苞待放。她将花枝小心翼翼地放进莫兰捧着的檀木盒子里,合了盖上了封条。
        “去,交给外头等着的人。”她轻推了小丫头一下。
        莫兰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消失在小径尽头,尔雅则顺势在树下的大青石上坐下,敲了敲酸痛的腿,想宫中的岁月比别处更催人老,今年找到这棵树又比往年多花了些时间,林外等着花枝送去平江王府的人怕是要着急了。
        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尔雅只觉得口鼻间充盈着杏花的甜香,再睁开眼,目光所及都是盛开的杏花,灿若云霞,晕红遍野。
        她记得最初的时候宫中并没有这样多的杏花,只有在自己当差的东宫,那小小的南陌阁中才有一棵。
        那时每年二月花开极盛之期,那个人,最喜欢看。


        IP属地:上海87楼2015-11-03 17:42
        收起回复
          (一)
          “怎么这样笨手笨脚?!知道这是什么不?西番进贡的‘霞影纱’!太后娘娘赐的!弄破一点儿你有十条小命也不够赔!”
          一大早,这刻意拔高的声音就在南陌阁中响起,惊得枝头早起的鸟儿一下子都扑棱着翅膀飞走。
          是怡芳那丫头又在训新来的孩子——清齐听着不由得摇头,随后伸手推开园门,看怡芳果然叉着腰,食指点着小丫头尔雅的额头正数落得痛快,那孩子耷拉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怡芳,看你把人吓的……”她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
          怡芳见了她,满脸惊奇,赶紧抛下尔雅一路小跑过来:“哎哟我的好主子,这么一大早您怎么一个人出去了?”
          “杏花开了,我去御花园折些柳枝来配它。”她说着将手里翠绿的细柳与盛开的杏花折枝都交到怡芳手里,自己拍着手上的尘土往阁子里走,经过尔雅身边时停了脚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不碍事的,怡芳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用怕她。”
          随后她听见身后怡芳唉声叹气,埋怨她又破坏了自己掌事宫女的威严。
          她忍不住失笑。
          过了一会儿怡芳将折枝插好瓶送到她书房里,还带着昨夜内务府送来的赏赐向她献宝。
          “您看多好的纱,又轻又密,这颜色染得跟火烧云似的。我打听过了,另外两位夫人都没有,可见太后娘娘还是向着您的,您到底是东宫的正主,只要您肯用点儿心……”
          清齐看她一说起这茬就没完没了,只好假装打了个呵欠,拿起一旁的医书:“怡芳,我起得早有点儿累了,想静一会儿。”
          顿时,怡芳脸上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惹得她又险些笑出来。
          可随后怡芳便取了薄呢的披风给她裹上:“您总是看书看着就眯过去,好歹裹着这个也不会着凉。”做完这些,她便福了一福告退。
          清齐扯了扯披风的带子,想她总是宠着自己的。
          谁知怡芳退到门口忽然又转回来,拍着脑门自己数落自己:“看我这记性,这样大的事竟忘了说。”
          清齐闻言,有些好奇地前倾了身子。
          怡芳凑到她耳边,仿佛要说的是什么机密:“那个沈画兰,昨天从江南回来了。”
          “啪!”这声音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只见清齐脸上原有的一点儿笑容也敛起了,她俯身拾起掉在地上的医书,信手翻着,沉默了好半天才轻轻说道:“她回来了吗?那很好。”
          想来泽应此时也该知道了消息,必然——
          十分欢喜。
          下朝之后泽应听宫人来报,说道沈阁老的千金来东宫求见,他顿时将方才朝堂上惹出的那点儿不快都抛到脑后,三步并作两步地向东宫跑去。
          进了云华阁的正厅,眼见沈画兰正在一架绘了四君子的屏风前立定,只留给他个背影,还穿着外出游历时的男装,衣角处尚沾着些尘土。
          “我听说你昨日就回来了,怎么也不梳洗一下?”看她这风尘仆仆的模样他不由得笑着问道,沈画兰听见他的声音便转过身来——
          精致俊俏的眉目间竟含了很深的忧愁。
          他吃了一惊,“怎么了?”
          “我昨夜入京,在宫门外等了一夜。”沈画兰仿佛才反应过来他的第一个问题,哑着嗓子说话,目光游移,看了看四下里的人。
          他顿时会意,“你们都下去。”
          片刻后宫人俱都退下,空荡荡的正厅中只剩了他们两人,他走近些握住她的手,觉察到不同寻常的冰冷。
          “究竟怎么了?”
          “我……”她看起来十分犹豫将要出口的话,“这次在外游历,听到了一些传闻……”
          “哦?”泽应挑眉,“关于什么?”
          闻言,沈画兰抬头看向他,目光那么幽深,令人不安。好半天之后她才嗫嚅着轻声道:
          “是关于殿下的身世……”


          IP属地:上海88楼2015-11-03 17:43
          回复
            (七)
            今夜的照晴池,残荷枯败,秋意萧索。
            泽应却觉得自己的心情要比往日任何一次都好。
            十指抚动,今夜他弹奏的是《平沙落雁》,此曲正应眼前之景,秋夜风凉,鸿鹄南往,而他此时已经架空了太后的势力,大权即将在握,他胸中的那些志向不日就要踏上成功的第一步,焉能不快?
            一个常侍一路小跑着踏过浮桥,啪啪的响声让他皱了皱眉。
            “陛下,太后有请。”
            他停止了抚琴:“知道了。”
            通过浮桥离开无名亭的时候,他突然发现——
            笛声,一直没有响起。
            深夜的颐宁宫总让泽应想起幼年和少年时无意中撞见的那些密谋和阴暗,他进去时太后正在看一些宫女玩着投壶的游戏,见他来了便屏退左右。
            “母后有何事深夜相请?”他坐到近前,如同寻常人家的孝顺儿子那样。
            “还不是你那个皇后!往江南省亲,竟乐不思蜀了!朝中风言风语,都说她和泽旭……”太后抱怨着,又突然停下,似乎是在等待他应有的反应。
            果然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谢清齐你看,知道得太多,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在心底冷笑,表面上却是无可奈何的样子:“的确有失体统,母后以为该如何处治?”
            他这样说,等着太后的回答,心里想着这将是他为人子所尽的最后一点儿孝道。
            满足她被剥夺赖以生存的权力前的最后一个愿望。
            平江王府,也在深夜。
            清齐挑亮了书案上的灯花,展开自京中带来的藤紫描金笺,羊毫饱蘸浓墨思索了半天,才下笔在笺上落下开篇致意:
            陛下钦鉴——
            她用的是朝臣对君主的口吻,她想自己与泽应之间便也只能到这一步了。
            事实上她确有许多话想对他说,可斟酌字句后写到笺上便只剩下干巴巴的叙述,说明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写得很慢,时不时要搁笔搓一搓冰冷的手指。
            而此时不过是江南的秋夜,离隆冬尚远,于是她想自己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也正因为知道这样的身子不可能支撑太长久的岁月,是以有些话她便不说,免得自己和他人都徒增困扰。
            沈氏娇客今乃无恙,附手书为据,陛下见信后宜早遣心腹迎之,万望慎重……
            写到此处,清齐不由得想象泽应看过此信后的反应。
            想必是很欢喜了?
            他该会立刻派人来罢?
            又或者出于谨慎,会先让身边的暗卫来呢?看,连这她也猜得到。
            她笑出来,随即笑容隐没——她开始猜测他会如何对待自己。
            记得那天晚上他说过再也不想看到自己,他还会让她回京城吗?知道了真相后他会不会有一点儿愧疚?会不会因此将对她的态度改变一些?
            她猜不到了。
            当局者迷。
            可总有一点她是笃定的,就是无论结果如何她并不后悔,因为曾经和泽应在一起的时光,虽然少得可怜,但纵然片刻她都是开心的。
            不是因为和他在一起幸福快乐所以爱他,而是因为爱他,所以感到人生在世,无量欢喜。
            红烛将尽时她写完了最后一个字,然后折起花笺塞入纸封,又在封口处小心翼翼地点上蜡油,烛火在这瞬间变得明亮,映着她略见憔悴的面容,嘴角浅浅笑容,那样满含了温柔和期待。
            “这样的事于皇家声誉有损,你就下一道密旨,赐她白绫自行了断罢。”
            颐宁宫中,太后说出自己的意见,显然已经思索了很久,说得这样流利。
            “哦?”泽应微微挑眉。
            “怎么,皇儿难道舍不得?”
            他笑了一声,想起那日自天牢送来的消息,上面写着那“假冒”的沈画兰在狱中暴毙。
            他想,他至少应该为那青梅竹马的女子了结仇恨,让那个心狠手辣的罪魁祸首受到应有的报应,这是他该做的,不是吗?
            于是他微笑,对着太后恭敬地说:“不,就照母后的意思,朕即刻叫人拟诏,连夜送去平江王府。”


            IP属地:上海94楼2015-11-03 17:44
            回复

              【玲珑卦】
              他躲过了那场梅雨,却没能躲过那场相遇,以及相遇之后,缠进命数里的劫。


              IP属地:上海99楼2015-11-03 18:25
              回复
                【叁 深宫无怨】
                宫人都是段承印为我选派的。趁他们打扫宫殿之时,段承印轻声告诉我,其实他认得出,我才是为太子卜卦之人。
                太子去民间娶亲,皇后是极力反对的,多招一个人进宫,便能分散皇后的精力,日后我也少受些责难。
                原来是如此细致的心思,可这些对我来说都已无所谓了。我屈身行礼致谢,段承印问我还有什么要吩咐他做。我想了想,请他去探望一下表哥,但不要让表哥知道是我的主意。
                段承印望着我,神情耐人寻味,半晌,点了点头,退下。
                虽然被封为良娣,但我没有如预期那般受到宠爱。皇后也为太子纳了数位娇妾,个个美艳如花,手段高明,不久就将太子的心牢牢牵住。从入宫那夜之后,我再也未被召幸。
                太子稀罕的并不是我,而是我那莫须有的预知能力。现在他身为储君,江山在握,将来更会成为九五之尊,统领四海,自然不需要一个村野女子为他卜算前程了。
                至于灵秀,除了每日向皇后问安时会遇到,貌合神离地闲聊几句之外,我们便没有深交。但从她的落落寡欢便能看出,她的境况与我差不多。
                乐得轻闲,倒也自在。只是可怜灵秀,费劲心机入了宫,却依然不得宠。
                快要入冬,我托段承印捎来些白梅的树苗,栽种于殿后庭院,一为打发时间,二为表哥祈福。段承印常常过来,帮我打下手。
                我们望着满园的劳动成果,嗅着沁脾芬芳,相视而笑。
                段承印一直都晓得我的心思。腊八节那天,他偷偷带我出宫,去见表哥。可下人们告诉我,表哥与地方的一位知府去了庙会。
                这是何等惬意,想必病痛也全好了,竟都不通知我一声,枉我日夜担心。
                见我意志消沉,段承印沉吟了片刻,得知我尚未游览过京城,便提议伴我同游庙会。
                未等我应允,他已握住我的手,奔向人潮之中。
                庙会人声鼎沸,张灯结彩。我深吸一口气,觉得无比舒心,这自由的味道,远非深宫可比。
                我们行至一家粥铺前,米香浓郁,我不禁露出笑意。段承印见状,忙抱拳道:“良娣若是喜欢,属下可以经常带您出来走走。”
                突然有个形迹可疑的男子狠狠地撞了一下我的肩膀,随即没入人群之中。我警惕性高,赶忙摸向腰间,钱袋已经不见了。
                有贼。
                段承印不愧是太子护卫,身形迅疾如电,跃上去,一拳既出,小贼被打得摔倒在地,松开了钱袋。段承印正欲将钱袋交还与我,突然小贼站起了身,抄起一把匕首向我挥来。
                我惊叫一声,但见血流如注,段承印护住了我,自己的手臂却被深深刺中。他紧咬牙关,飞起一脚,直将亡命小贼踹晕了过去。
                我慌忙撕下手帕为段承印包扎。这伤势,不去医馆是不行了。
                可他坚决摇头。时辰已晚,若不及时回宫,被太子甚至皇后发现,都将对我不利。
                “良娣不用顾虑属下,这点小伤,家常便饭而已。”
                段承印第一次冲我笑。他的笑容有我从未见过的刚毅坚决,既不像表哥那般忧郁,也不似商博雅那般轻佻。
                是如此得令人,印象深刻。
                这时我才发觉,直到遇贼之前,我与段承印的手,竟都是相握的。
                顿时尴尬不已,心底却漫开一丝安宁。


                IP属地:上海102楼2015-11-03 18:27
                回复

                  【漪兰枯】


                  IP属地:上海110楼2015-11-04 14:24
                  回复

                    今日的皇宫内鼓乐喧天,令人目眩神迷的金红二色绵延叠沓,直铺到承乾门十里之外。
                    你皇袍加身,纯黑袍身上以金线绣着九条五爪蟠龙,一步一步,走得极稳,缓缓登上大殿最高处的纯金龙椅。宁语兰在你身侧步履婀娜,端庄华丽的皇后朝服长长地拖曳在身后,宛如凤凰展翅,美丽得不可逼视。
                    你在金殿之上笑得开怀,我却低着头,跪在一众妃嫔宫人之中,默默流尽了一生的眼泪。
                    我依然记得你的誓言,字字铿锵。你说:“子吟,我若为王,你必为后。”
                    如今你登基为帝,一统天下,而与你比肩高处、放眼江山的,却不是我赵子吟。
                    誓言成空,我却只怪我自己,将你的戏语,统统轻信。
                    我被赐居在漪兰殿,距离冷宫只有一墙之隔。
                    连我从王府中带进来的丫鬟绮香都为我心疼:“王妃,清王殿下怎么能这样对您?您才是正妃,是他的结发妻子,这皇后让宁妃当去了不说,竟还将您置在在这般冷僻的地方,王妃万金之躯,怎能受得了?”她一边叨念着,一边执了扫帚,将殿中厚厚的蛛网拂开,落下厚厚的灰尘。
                    我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神色渐渐变冷。人说帝王皆负心,那时的我,偏偏不信。还天真地以为,你的情深意浓,当真会伴我一生。
                    你登基的第二日,按照宫里的规矩,宫妃必须去宁安宫朝见皇后。我早早便起了身,一袭月白底素花的宫装,只在头上绾了一个流云髻,更显得面色憔悴,苍白无力。绮香在镜旁几次欲言又止,许久才终于忍不住出声:“王妃,上点胭脂吧。”
                    我伸手抚上脸颊,冷笑:“我早已不在他心上,又何必徒劳?”绮香神色一黯,自觉触着了我的伤心之处,亦不再多言。
                    然而我未曾想到,你为宁语兰建造的宁安宫,竟是那般精致奢华,恍如梦幻。那时你对汉武帝金屋藏娇的典故不屑一顾,拥我在怀里道:“子吟,日后我将为你建造世上最美的宫殿。白玉为阶,珍珠镶顶,玛瑙铺地,翡翠成帘。”
                    想不到,你竟然真的命人建出了世上最美的宫殿,但那宫殿里的主人,却是宁语兰。


                    IP属地:上海111楼2015-11-04 14:25
                    回复

                      果然不出三日,你便来了。说来有多讽刺,夫妻一场,我想见你,居然还要用尽心思。你疾风一般推门而入,我抬起脸来,嘴角一丝来不及抹去的殷红蜿蜒而下。
                      桌上的碗中,还有半盏微微冒着热气的鲜血。你眸光忽暗,望着我越发娇媚的脸庞,神色悲戚,缓缓问出口:“子吟,原来真的是你?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才肯甘心?”我如遭雷击,动弹不得,半晌才幽幽地笑出声来:“陛下是什么意思,臣妾不懂。”
                      你一把将桌上的那个碗拂碎在地,浓稠的鲜血四下溅开,宛如泼墨而出的红梅。“你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妖法,竟然要饮人血?”你盯住我,眼神中似乎带着缅怀和追忆,“子吟,以前的你,是多么善良,是万万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
                      我也怔了怔,继而笑得花枝乱颤,眼角凝泪:“我不甘心!为什么陪在你身边的不是我?为什么你把所有的誓言,统统忘记了?”你哑了嗓子,心痛叹息:“子吟,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一刻我没有看到,你眼神哀伤似要滴出血来。
                      你拂袖离去,步履坚决,端出皇帝的架子:“只要朕在皇位上一天,这后宫之主,便不会是你赵子吟!”
                      我想,你终究是念着旧情的。既没有赐死我,也没有将我废黜。只是下旨颁召,那些失踪了的宫妃皆患上了一种极其厉害的疟疾而死,以平众口。
                      听说,你派了三分之一的禁卫军保护宁语兰,将整座宁安宫守卫得固若金汤。而我的漪兰殿,却清冷更甚从前。
                      我的目光落在院里那片桃花上,眼睛干涸到流不出一滴泪来。谨玄,你知不知道,我日日饮的,根本不是你那些妃子们的血,而是妖血。那些带着妖力的鲜血慢慢融进我的身体,让我一日胜过一日地妖媚起来,渐渐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可是我没有想到,不爱就是不爱,就算我变成风姿绰约的桃李牡丹,你仍是不屑一顾。
                      容谨玄,你竟然狠心至此。


                      IP属地:上海115楼2015-11-04 14:26
                      回复


                        IP属地:上海116楼2015-11-04 14:29
                        回复
                          你的野心,我从来都知道。未雨绸缪那么多年之后,你终于被封为储君。金殿之上,你意气风发的脸庞,是我心中,唯一的信仰。那日你满心欢喜,院中的桃树尽绽放开来。你将我的手煨在胸口,声如醇酒:“子吟,我若为王,你必为后。”
                          以我千年道行,也难以抗拒,几乎便要一醉不醒。
                          直到那日,你带我祭天。十丈高台之上,身侧风声猎猎,仪式尚未完成一半,居然有流星陨落般的箭矢,自四面八方而来,分明是要置我们于死地。你一把将我护在怀中,长剑在空气里挥出霍霍的风。
                          其实那些凡人的兵器根本伤不了我分毫,但我却不愿让你看出端倪,于是在那支箭袭向你背心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挡在了你面前。
                          比起生生受这一箭,我却更加害怕失去你。


                          IP属地:上海118楼2015-11-04 14:31
                          回复


                            IP属地:上海119楼2015-11-04 14:32
                            回复

                              那晚你神色凝重,告诉我说,你要迎娶另外一个女子。辅宰宁远康的独生女儿,宁语兰。
                              我重重一震,心下已经凉成一片。容谨玄,你竟真的将我当成一个阻碍你登上帝位的包袱了吗?如果那日我动用妖力,护得我们二人周全,你是不是便会回心转意?难道真的是我的自作聪明,葬送了我自己?
                              你神情闪烁,语气敷衍:“子吟,我需要宁远康的忠心。”我盯着你,忽然笑了,眼泪一点一点流下来,轻声说:“好。”
                              再后来,则是越来越多的绝色女子,被野心勃勃的朝臣们,一个一个送进你的府邸。我却还残存着一点幻想,以为你对这些女子,不过是逢场作戏。
                              直到你登基为帝,那一纸诏书忽下,金色的凤冠鸾服朝印,被送进宁语兰的住处。我终于死心,看清了那点仅剩的幻想,不过是我的自欺欺人而已。
                              你将那道圣旨递到我手里,眉眼之间泛起压抑不住的喜悦来。
                              我将那道圣旨紧紧握在手里,冷笑:“容谨玄,你当真容不得我?”你的笑意顿时凝在脸上,出声道,“子吟,你——”
                              我厉声尖笑起来:“你果然还是要让我死!当年你为了登上帝位不惜将我置在这形如冷宫的地方不闻不问,如今,你又为了巩固基业要将我赶尽杀绝……容谨玄,我真想看看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子吟,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怎么会要你死……你是我唯一的妻啊!”你忽然倾身上前,一把扯过圣旨,朗声读道,“赵氏子吟,谦恭温良,深得朕心,即日起册封为皇后……”
                              你每念一句,我脸上的神色便变幻一分,死死地盯着你的脸,一阵阵颤抖。
                              你念完圣旨,神色殷切,握住我冰凉的手指:“子吟,我终于扫平天下,可以放心立你为后了。”
                              我脑中蓦然一阵眩晕,被你拥在怀里,声音温柔一如当年:“子吟,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你执了我的手,穿过层层叠叠的桃花林,来到一处空地上。你在那空地上按照北斗七星的位置踩出七步,一阵轰隆的声音过后,地面忽陷,露出一道白玉的阶梯来,直通地下。我跟着你浑浑噩噩地走下去,一片披靡而来的亮色忽然晃花了我的眼睛。


                              IP属地:上海120楼2015-11-04 14:33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