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Nao.

不会让你一个人.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不会离开你.

Nao ……

……今晚的月色好美.

困了吗?

最后, 说一声你爱我, 好吗?
你知道的, 因为……
Nao
我爱你.

Nao生病了, 身上长了好多暗红色的斑, 满满的遍布全身……
他躺在病床上, 身上缠绕着绷带, 仿佛要把他束缚得无法呼吸…… 
很痛苦的样子……

虎说那是一种从来没见过的新病毒……

Nao会好起来的吧……沙我微笑着说, 灿烂得……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会好起来的……一定……

这种病毒对一般的抗生素适应得很快, 要研究出克制它繁殖的抗体还需要一段时间.
虎说着和其他医生一样的话, 目无表情地留意着沙我的反应.
只有这次, 沙我没有发脾气, 没有生气地揪起对方的衣领……
到过无数的医院, 见过的医生多到数不清了, 但沙我最后还是选择了虎.
虎一定会想办法的……
沙我这样想着.
虎一定能治好Nao的……
沙我这样相信着.

或许是因为他还没发觉虎眉宇间的愁……
是因为一直低着头的关系吗?

虎没有给过任何承诺, 但也没有拒绝, 从沙我手中接过Nao的那刻起, 他只是沉默……


“Nao, 饿了吗?” 沙我拿出在家里做好的便当, 里面全是营养丰富的食物.
“恩.”乖巧地应声, 伸出缠着绷带的手接过筷子. 
“今天要多吃点知道吗?”这样轻声说着的沙我, 眼里尽是温柔 ”不许挑食,不喜欢的也要吃知道吗?”
Nao笑着点了点头……笑里洋溢着点点幸福……
想起来从前都是Nao给沙我做饭, 督促著他要多吃, 哄著他不要挑食……
什么时候……这样的角色调换了…… 
好像……
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Nao你的手怎么了? 撞到了吗? ”
Nao疑惑地看著Hiroto, 再举起右手一看, 果然手肘上红了一块.
“痛吗Nao? ”
摇摇头,按下去没什麽感觉.
“可是好像很痛的样子……”噘著小嘴Hiroto心痛地说.
Nao收起右手摸了摸Hiroto的头 “没关系的, 一点都不痛哦.”

但过了一些日子, 手上的红印不但没有消去, 颜色反而变深了……
褐红的, 异常明显..
摸上去……麻麻的感觉……

去看医生了, 医生也不太清楚这种现象, 说, 有可能是皮下淤血积聚.
因为不痛的关系Nao没有多在意, 想如果是淤血, 过段时间应该会散去.
为了不让沙我担心, 所以在炎热的夏天里穿上了长袖的衣服.

看着两臂厚重的绷带, 一圈一圈的把肌肤包裹得严密.
连右手的手掌也缠满……
左手……也会变成这样吗?

什么时候……才能再拿起鼓棒, 再敲起鼓来……

看着沙我憔悴的脸, Nao感到抱歉.
沙我是个很高傲自我的人, 从来对身边的事情都表现冷淡.
从没想过沙我会有如此贴心温柔的一面.
 细心地呵护着自己, 无微不至的照顾, 自己就像是一个珍贵的宝物, 被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
Nao实在觉得自己太过幸福了……
只是, 舍不得沙我累倒, 舍不得他为了自己担心, 忙碌……

但沙我却说, 照顾自己爱的人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Nao恍然.
是啊, 从前那些照顾着沙我的日子, 给他做他爱吃的料理, 早上唤他起床, 晚上催促他睡觉……
那个时候……无时无刻, 都沉浸在平淡的幸福之中……

沙我……
谢谢你……


走进厨房了, 流水声哗哗地响, 从后搂着那个正在洗碗的人, 沙我笑着把下巴搁在Nao的颈窝.
双手勤快地洗刷着碗筷, 右手的衣袖微微滑下被水沾湿了.
沙我轻手帮Nao卷起袖子却睇见手肘上的一抹红.
“你的手怎么了?”
“嗯?”
“我说你的手, 撞到了吗?”
一时显得无措, Nao慌忙地拉低衣袖.
才发现已经好几个星期了, 那块红不但没有消去且颜色越来越深.
 本来是不想让沙我发现的.

“没什么……” 低着头迟疑着继续洗碗, 有些害怕沙我的质问.
“痛吗?”怜惜地抚摸着Nao的手肘, 仿佛隔着布料也能看见那片褐红……
被触碰的同时, 丝丝细微的痛感传来, Nao摇了摇头.

环在腰上的手微微收紧, 沙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低沉而又让人安心的声线.
“明天……去看医生……我陪你……”
听话地点了点头, 从来对于沙我的要求Nao都非常顺从, 只是这一次, 内心有了小小的抗拒……

是因为那莫名的不安吗?
那时的两人似乎都没有发觉心底泛起的不详预感……

只是想着, 只要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只是这样……
就足够了……

拆开内里的绷带, 立刻一大片一大片深红色的斑块出现在眼前.
手微颠地抚上那些红斑, 刺痛顿时袭来, Nao不住皱起眉头.
黑色的刘海档住虎的侧脸, Nao没有发觉虎总是不经意地避开他的目光……
……也没有看见虎眼里异常复杂的神色……

虽然病情一天一天地恶化, 有效的抗生素却还没研制出来.
但Nao丝毫没有要埋怨的想法. 也不会责怪虎.
每天来给Nao检查, 紧急情况总会立刻赶到, 对于这些Nao已经非常感激.

不难看出虎也为了Nao的事变得疲倦起来, 却从来没有要推搪过这个责任.
别人都说虎是个冷漠的人.
但Nao总是能无意中看到虎露出柔和的神情.
只是……
从不知道让虎变得温柔的原因.


“虎, 你要走了吗?” 沙我看着正在收拾的虎问道.
“医院里有事情要处理.” 虎抱歉地点点头.
“这样啊……”沙我郁闷地玩弄手上的吉他, 歪着头不情愿地看着虎穿上大衣.
“你这家伙不要总是不来练习啊, 叫了我来自己却跑了.”
“怎么?”虎笑着转过身”舍不得我走?”
“少恶心.”推开虎挑起自己下巴的手,沙我没好气地回道.
“虎……”
“什么?”
看见虎眼中的疲倦, 沙我低头抚摸贝司上的弦.
与吉他的弦是多么相似……
“就算……现实多么无法摆脱都好, 都不要放弃自己所爱的东西……”
“恩.” 深深地看了沙我一眼, 转身推门而出.

沙我知道虎的责任感很重, 面对年时已高的父亲虎是不会放弃家业的.
纵使……他是多么喜爱吉他……
从初中时开始, 虎就一直离不开吉他, 仿佛那是他的情人, 爱得无法分离的恋人.
虎对音乐的热衷, 沙我比谁都了解.

可能是受到虎的影响, 沙我也开始学习贝司..
甚至, 也一样深陷其中……

虎是个天才, 在音乐上是, 在学习上也是.
于是, 他不负众望考近了名牌的大学, 然后顺利地当上了一名医生.
把他父亲的愿望一一实现……

从前虎抱着吉他的英姿, 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模糊……
后来虎找来沙我, 说要不要组个业余乐队.

于是就跟另外三人组了一个乐队, 在一家默默无闻的酒吧里偶尔演出.

其中的鼓手和另外一个吉他手是酒吧里的服务员, 年纪都比较大所以除了一起练习之外都没有什么交集.
但当中的主唱, 是一名叫将的少年, 年龄与沙我和虎相仿, 因此 三人比较谈得来.

将长得很漂亮, 不同于沙我妖艳的美, 或是虎冷俊的帅.
将有一双犹如琉璃般剔透的眼眸, 加上精致的五官将看起来就像一个陶瓷娃娃.
只是, 有着与娃娃不一样的, 溢着万般神采的双眸.

想起来, 如果不是将, 沙我和Nao或许就不会相遇了……
曾几何时虎有着这样的想法.

相遇的那刻, 谁也没想过, 那个眯着眼睛微笑的少年将改变沙我的世界.

趴在床边静静地看着Nao的睡颜, 舍不得闭上双眼.
以前总是不明白为何Nao总是盯着自己看, 凝视好久好久……
也总是在睡着的时候偷偷抚摸沙我的脸颊, 就这样常常不小心弄醒对方.
现在却深深体会那种感觉……

害怕对方消失的时候就会害怕挪开视线.
连眨眼都害怕……
害怕会在一瞬间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想要藉着对方的体温去证实对方的存在.
因此情不自禁想要去触碰对方……

可现在沙我却害怕去触摸Nao, 因为好不容易睡着了, 就让他好好睡一睡吧……
不一会儿肯定……又会被痛醒……

果然, Nao突然皱起眉头露出难受的表情, 然后缓慢地张开双眼.
“很痛吗?” 握住Nao缠着绷带的右手, 沙我心痛地问.
摇摇头, Nao眯着眼笑了笑 “不痛……”

“笨蛋……”

“沙我才是笨蛋……”Nao抽出手拍了拍沙我的额头, 故作生气地说”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睡?”
“还不困……”
“不困也要回去休息, 明天再来看我.” 轻声哄着, 边说边抚摸沙我的头发.
”我一个人……没关系的……”

心一阵揪紧, 很难受.

“Nao……” 沙我捉过Nao的手捧到嘴边, 不敢太大力, 生怕弄痛他.
声音轻颠, 细细吻着Nao的手, 表情痛苦地闭上眼.
“没有Nao在身边, 我会做噩梦……”

我害怕一个人独自入睡……


“虎君, 沙我君, 这个是Hiroto.”
将的身边站着一个很可爱的男孩, 礼貌地鞠了鞠躬.
“初次见面, 我是Hiroto, 我常常听将提起你们呢~” Hiroto笑的时候露出两个兔牙, 非常可爱.

看着将和Hiroto亲密的身影, 虎和沙我相视而笑.

因为乐队里的另外一个吉他手辞去了酒吧的工作. 也不再留在乐队里, 将就找来了Hiroto.

Hiroto是个对音乐很有天分的孩子, 他写的曲都出奇的有一股颤动人心的魅力.
而将所写的词与Hiroto的曲总是能非常和谐地融合.

一天夜里沙我在酒吧演奏, 当时他正在独奏一曲.
透过暗淡的光线沙我与一个陌生人的眼神交汇.
那是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 很平凡的少年.

那人目光迷离地凝望着沙我.
沙我一时玩心起, 仰头耸起肩膀故意让衣领滑下. 露出雪白的肌肤, 再眯起双眼伸出舌头轻添嘴角.
再对上那人的双眼, 不出意料那人红着脸不知所措地别过头.
沙我不禁觉得有趣地轻笑出声, 引起台下虎的注意.

后来得知, 那是将和Hiroto的朋友, 名字叫做……
……Nao……

名叫Nao的少年打扮穿着得非常朴素乖巧.
简单的衬衫西裤, 自然的黑碎发, 身上除了一只手表外就没有什么饰物了.
这样的他跟身旁的沙我等人造成很强烈的对比.

将, Hiroto两人都和Nao很要好.
听说他们经过很多困难才走到一起, 当中Nao可是帮了不少忙.

最喜欢Nao了~
Hiroto喜欢抱着Nao的胳膊这样说到.
恩, Nao最好了.
这个时候的将不但不生气,还会跟着靠过去Nao身旁,学着Hiroto撒娇.
那样Nao就会眯着双眼笑得开怀.

那刻沙我很清楚他与Nao是两种非常不同的人, 活在不同的世界里以不同的方式生活着.
但沙我却不知道, 他们同样是伤痕累累……可悲的人……

双双在冰冷黑暗中试图寻找……
那个可以给予温暖, 填补空虚的……
同样寂寞无助的人……

你我都是残缺的……

“很高兴认识你.”
他的微笑是那样独特.
“我是Nao.”
足以令少年的心底泛起涟漪.

“……Nao……”
 手中香烟的灰散落.
“我是沙我.”
没有发觉, 那时的自己也跟着笑了.

沙我捧着贝司坐在床边, 边拨动着弦边在五线谱上写画着.
Nao 坐在床上读着厚厚的一叠乐谱, 那里全是沙我写的曲.

沙我曾对Nao说……
我没法给你多么名贵的礼物, 能送给你的就只有音乐……
只要你想要的, 无论多少我都能写给你.

现在手上捧着的, 全都是溢满爱意的旋律.

看着沙我专注的样子Nao笑开了眼.
沙我是个不懂浪漫的人, 跟心思细腻的Nao不同.
只会笨拙地用演奏来表达.
但那个时候沙我的姿态 比谁都要迷人.

“从沙我手中描绘出来的每一个音符, 都是有灵魂的.”
很久以前将曾对Nao这样说, 那是两人还未相遇的时候.

沙我小时候被父母抛弃了, 不了解什么是父母爱, 也不了解什么叫做家.
甚至没有发现很久之后的一天里曾与母亲擦身而过.
Nao在一个非常温馨的家里长大, 家人给予的爱占满了他整个童年.
却在还没来得及跟家人度过成人礼时, 突然间变成孤独一人了.

沙我对于父母的相貌已经完全记不起了.
而Nao直至现在还无法忘记, 父母在地震中保护自己的身影.

Nao认为关心与被关心是理所当然的.

“沙我san, 我今天多带了点食物, 要吃点吗?”
每次给将和Hiroto送饭的Nao, 看见沙我不进食时都忍不住这样说.
“……”
一开始沙我都不给予理会.

“沙我san…… 饿不饿? 要不要吃点东西? ”
即使没有得到回应, Nao每次还是会问一下.
“不用了.”
不知何时沙我变得不再沉默, 只是仍然不愿接受Nao的好意.

“沙我san 总是不吃饭, 这样对身体不好的.”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沙我依旧不注意饮食, Nao开始为他担心.
“我的事不用你管.”
而面对Nao的穷追不舍, 沙我开始厌烦.

“沙我san……”
之后的Nao会把饭放到沙我面前, 然后什么都不说.
“……”
无视了好几次, 对于Nao的坚持沙我发觉自己竟然感到有点不忍心.

“……”
很久后的一天Nao看见了被吃得干净的饭盒.
“……谢谢……”
避开Nao笑成月牙的双眼, 沙我说出了道谢的话.

“沙我君, 今天的菜很丰富哦.”
后来沙我每天都会期待着……

那时Hiroto会开玩笑说, Nao是大家的妈妈.

妈妈……
沙我沉思, 那是个多么陌生的词语.

“Nao~ 我们来看你了~” Hiroto抱着一大只棕熊绒毛玩具扑到Nao的怀里.
身后的将手里捧着一大束花走到床边 “Nao身体感觉好点了吗?”
Nao笑得开怀, 没见一段时间, 他真的想念他们两人了.
“Nao~我好想你~吃不到你做的饭, 我都没有胃口~” Hiroto蹭着Nao的脖子撒娇到.
Nao 摸摸对方的头, 一副妈妈的语气 “不行哦, Hiroto要多吃, 不然会长不高的.”

看见Hiroto紧抱着Nao的手, 沙我皱起了眉头.
“Hiroto别这样, 会弄痛Nao的.”沙我沉着声对Hiroto说, 将连忙过去拉开Hiroto.
“没关系, 沙我, 我没事.” Nao这样说着, 但Hiroto还是不情愿地坐到将身旁.
心里一阵失落的Hiroto噘起小嘴, 有些幽怨地看着沙我.

房里的气氛顿时尴尬生起.
Nao试着缓和气氛便笑着对Hiroto说”那只熊熊好可爱哦.”
Hiroto嗯了一声走到床边, 小心地把绒毛玩具熊递给Nao, 一边注意着沙我的表情.
“是给Nao的礼物哦……”见沙我没什么反应Hiroto才敢小声地开口.

“谢谢Hiroto ~ 真的好可爱哦~ ” Nao拉过Hiroto让他坐到床边.
沙我正想说什么, Nao立刻小小地瞪了他一样, 让沙我再没有说什么.

Hiroto一直缠着Nao聊了许多, 离去的时候依依不舍, 被将半拉半哄地带走了.

沙我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坐在一旁不说话.
Nao玩弄着绒毛玩具熊, 良久才对沙我说话.

“呐……沙我……”
绒毛玩具熊的毛软软的, 只是缺乏了一点温度……
“对我来说……比起肉体上的疼痛……孤单更让我难以忍受.”

沙我猛地抬头, 突然有股哭的冲动, 忍耐着咬着下唇走了过去.
“Nao ……”
一直用微笑去掩饰, 所以才没有人能看见你的寂寞.

“沙我……”
什么都不要, 什么都不重要……除了……
 “不要离开我……”

Nao喜欢沙我.
Hiroto对将肯定地说.
我看得出来, Nao恋爱了.

将低头不语, 抓紧了手中的乐谱.

可是……沙我喜欢的……
不是Nao……

在组队的时候将就知道了.
沙我总会说起一个人.
一个叫 雅 的人……

每当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 沙我的眼神就会变得不一样.
那目光闪烁着的, 是带着征服欲望的痴迷……

这个时候的虎总是默不做声.

将看得出来虎并不赞同沙我跟雅在一起.
虎说, 雅不能给沙我幸福……

雅会毁了沙我……

之后将对Nao说, 沙我有了喜欢的女性.
Nao只是笑着说”这样啊……”

Hiroto不明白将为什么要撒谎.
Nao笑着偷偷告诉他”因为将是个温柔的人.”

温柔得用谎言去保护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