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J桑的纪念演唱会如期举行。
整个东京巨蛋座无虚席,每个团体的粉丝都是分散而坐的,因为主题是纪念J桑,所以没有人打出自己应援组合的灯牌或横幅,每个人的手中只有主办方发放的白色星状荧光灯。开场后,大灯熄灭,舞台幕布拉开,深蓝色的灯光衬得整个现场仿佛缀满繁星的夜空。
“真的很漂亮呢!光说的没错,这样的场合,的确适合唱慢歌。”
后台,凉介和门把们准备出场,幕布边,他忍不住对身边的裕翔感叹。
裕翔只觉得自己无法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
这天,Jump全员穿上了白色的长袍,领口处点缀了雪白的羽毛,出场后,他们将借助舞台顶端的机械臂,配合蓝色的追光灯,徐徐降落在舞台上。策划的初衷,是在视觉上,让他们看来仿佛一只只在夜空中御风飞行的天鹅。
然而,裕翔却觉得,凉介更像是天使。尽管这人平日都爱穿着一身黑,但是却没有比白色更适合他的颜色。此时,那人脸上画上了精致的妆容,俊秀的脸上,墨似的眉眼有种触目惊心的美,后台氤氲的灯光让他的眼中迷蒙一片,自始至终,他都在笑。
而裕翔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凉介这样的笑容,完全出自真心,没有任何遮掩的,愉快而又轻松的笑。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裕翔都在后悔,如果当时能察觉出一点异样,是不是之后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他早该发现,从来在演出前,那人都不会这样放松。
当Jump唱完所有的曲目,他甚至笑得眼角都闪出了泪光。
短剧开始时,舞台上的灯光变换了颜色,满目的红色映得塔台上扬起的布幔像一簇簇放肆的火焰。
裕翔看向面前的凉介,那人已将头发束向了脑后,美好的五官完全展露了出来,此时的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武士服里衫,因为之前演唱时流下的汗水,从脖子到锁骨处都隐隐闪着光。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怕高,刻意将身体侧向了栏杆。
光和兄组的几个人已经擂响了战鼓在塔台下叫嚣,凉介蹙着眉却在脸上漾起了一个梦一样的笑。
“就要结束了呢……”他口中,说的是兰丸的台词。
裕翔不由自主地被凉介带入了一片战火喧嚣中,身形魁梧的他仿佛真的变成了本能寺上的那个末路英雄,台下是他的兄弟,然而却最终背叛了他,远处黑压压的人群曾经是对他膜拜的子民,然而此时却视他如草芥。
“兰丸,你可以逃走。”他痛心地对面前的人说。
如果他真的是信长,面对这样的兰丸,也必不是舍他就这样和自己陪葬,那人美得根本不应该遭受这样的苦难。
“没有地方可以去啊,除了这里,我没有去处。”凉介凄然对他笑了笑。
裕翔心里顿时刺痛起来,也是在这时,他觉得剧本编的根本不合常理,因为接下来,他有一长段表白的台词要说。可是真实内心里,他却只想径直抱住眼前的这个人。
生同衾,死同穴,这样的关头,只要拥住那个人就好,何须多言。
然而,他不敢造次,只能压抑自己的冲动,将脑中记熟的台词慢慢念出。
“……下辈子,还能遇见吧?——”
可是,出乎意料地,凉介在这时抱住了他。
灼热的体温透过薄衫如数传递到裕翔的身体上,那人紧闭着眼睛,却始终一语不发。台下观众静谧无声,大家都以为这是两个主角既定的安排。
然而,裕翔知道不是,塔台下的门把也知道不是。
大家一时都静了下来,不清楚凉介这样的举动是不是只是临场的一个冲动。
“希望能遇见吧……”他在裕翔耳边说着,许久,身体才慢慢离开,脸上竟然满是眼泪。
裕翔从没有看过长大后的凉介这样哭过,失去灼热体温的身体仿佛也瞬间冷却了下来,他在这时才意识到对方的异常。
“你要干什么?”裕翔开口,说的并不是剧本的台词。
凉介再次凑近了他,把他额前红色的布条轻轻拉下了一些,遮住了他的眼睛。
“死前都不能任性的话,还有什么时候是可以的呢?”好一会儿,那人才又道,声音里透着任性与坦然。
裕翔在那一刹那,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眼睛被那布条蒙住,满目只有模糊的红,电光火石间,他仿佛窒息一般,脑中只晃过那日在海底看着凉介溺水时的画面。
“不要!”他颤抖着大喊了一声,迫不及待地用手扯下了那布条。
可眼前,却是凉介已经向后仰倒下去的身体。
“不——”彻骨的凉意在裕翔身体里蔓延开来,他猛地伸手去拉住那人,却只是触到了那人薄衫的一点袖角。像飘落的羽毛,那人下坠的时间被无限放大在裕翔的眼前,空气中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台下诡异的安静让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直到最后,“砰”的那一声闷响。
裕翔的身体瘫倒在栏杆边,而塔台下知念的声音刺破了空气。
“凉——”
凉介仰躺在他的脚旁,眼睛闭着,双手微微张开,无力垂在了身体的两边,已经听不见这声呼唤。
知念跪了下来,根本不敢碰他,也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幕布在这时被工作人员操控着开始闭合,已经有医护人员上来抬出了担架,幕布外终于传来掌声,仿佛澎湃的海浪一波一波刺向人的耳膜。台上却再没有人开口,工作人员是秉持着自己遭遇突发事件时的职业素养,而门把们,是已经都傻了一般。
裕翔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下那个塔台的,当他走到舞台时,凉介被急救人员抬走。地上,一小摊鲜红的血刺入眼中,裕翔只觉得眼前仿佛什么也看不见了一般。
那么高的塔台,他不知道那人还能不能活下来。
幕布始终没有再拉开,整个会场却响起了歌声。
那是凉介的声音,旋律和歌词裕翔第一次听到。
脑中浮现出那人的笑脸,“明日之歌,还……挺好听的,到时就能听到了,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着录它,也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喜欢。”
果然,很好听啊。
裕翔茫然站在舞台的正中,脚步已经无法移动,有工作人员过来拉他,而他却只是用心在听那首空中回荡的歌曲。
“早知会有这样一个今日
你我困顿于这灼热的夜
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们走近我们身边
看我们的眼睛,听我们的呼吸,猜测我们的身体是否尚留余温
如果我可以开口
我会对他们说
请不要怀疑
你们的明日不再是我们的未来
也许会有那样一个明日
你我苏醒在灿烂的早晨
快乐的不快乐的往事飘荡在我们身边
你唤我的名字,我吻你的衣襟,再没有人能让我们彼此伤怀
如果世界变得安静
我愿意闭上眼睛
请不要怀疑
我们的未来有数不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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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