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一副深闺怨妇的样子，叹什么气啊！你说说你，生前横扫六合，死后虽然那啥了一点，但是陵寝可谓是空前绝后了吧！”
嘴里碎碎念着，我无视不断侵袭过来的阴气，向陵寝中走去。一路走过，也不仅是叹为观止，不仅仅是为这位始皇帝的奇思妙想，也是为了修建这里的工匠们的鬼斧神工。
一路走去，这里就像是一座地下的阿房宫，至于地上的那个，自从那个叫胡亥的人占据之后，我哪怕是站在骊山山顶，也会被那里的奢华脂粉之气给冲的直打喷嚏。
在这座宫殿的道路两旁，不时出现一排排威严肃穆的军士，他们一个个全都像是用黑陶烧制的，浑身上下都反射着鲛人灯的亮光。
这些可不是外面那些陪葬坑中土质的泥俑，而是活生生殉葬的活人，他们生前的身份是咸阳宫中最隐秘的部队，专门斩妖诛魔的，玄军。
“老朋友啊，你在哪呢？你的手下都出现了，你还躲着干嘛呢？我胸口的伤口可是在提醒我，你就在附近啊！”
有些神经质的话语从牙缝中挤了出来，而这时，阴风也越来越重······

随手挥散了扑面而来的一阵汞蒸气，我实在是不能想象，在这栋地方，要是真有人活着，得是多么不得了的体质啊！当然了，这只能是一种臆想。
我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在这座地宫之中，除了我见到的那些已经非人的护卫军队之外，还有为数不少的横死冤魂，以及一个十分强大的鬼魂。至于我的“老朋友”，玄，现在我还没有发现他。
一路上，畅通无阻，我很快就来到了大殿所在。而在这里的玉阶之下，排列着一个玄军方阵，一双双空洞，了无生机的眸子齐刷刷的注视着我。
很明显，在他们那已经完全没有自我意识的脑子里，根本没有我这个敌人的印象和记忆了。但是这不重要，他们的首领既然没有下令诛杀我，他们看着我，就像看着一团空气。
我缓缓的登上了玉阶，来到了大殿前，目光落在了那端坐在龙椅里的那一具尸体上。
虽然在下葬之前，已经进行了最大程度的修补，但是毕竟是和臭鱼烂虾呆的时间太长了，整具尸体有些地方都烂出了骨头，哪怕他一身的黑色龙袍再威严，也不过是一具腐烂的尸体罢了，再也不能给人君临天下的感觉。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窥视朕之肉身？”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中回响。我曾经听过这个声音，哪怕是过了这些年，哪怕是他已经从活人变成了魂魄。那种镌刻在灵魂深处的威严和王者之气却是从未改变。
“嬴政，不要再摆你那副始皇帝的架子了。你的威风也只能再活人的世界摆摆了。”
“玄呢？我是来找他的，你这里这些臭鱼烂虾都不值一提，只有他，才是个不错的对手。”
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对于这位功盖三皇的始皇帝，我实在是缺乏应有的尊重。没办法，毕竟，作为一个见证了春秋战国的老妖怪。我连他老祖宗都见过，我见过的雄主太多了怎么会对他还有什么敬畏呢？

“放肆！”始皇帝的魂灵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呵斥，连胡须都在微微发抖。我很好奇，他是怎么在灵魂体上面做出这么细微的动作的？
要知道，他刚死没多久啊？按理说，对灵魂的控制，达不到这种程度，看来这些人类的雄主，确实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妖孽，没想到你竟然找到了这里。”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大殿的阴影处响起，“陛下，此人就是十年前灭楚之战的时候，害的李信将军大败亏输，又险些刺杀了王翦将军的那个妖孽。”
听到了这句解释，嬴政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原来是你这个妖孽，竟然进入朕之地宫，实在是大逆不道，朕要将你挫骨扬灰！”
我直接无视了这个目前为止，只能咆哮，却根本无法对我进行实质性接触的始皇帝，目光落在了声音传出的角落。
“玄，出来吧！你总不会还让你手下那群废物先出手吧？你知道的，解决他们对我来说，不比捏死一只蚂蚁费劲。”
“妖孽，你还是那么狂妄！”
一阵盔甲摩擦的声音响起，一个身影从黑暗处，走了出来。

出现在我面前的这家伙，八尺身高，一身标准的秦军武将铠甲，顶着发冠，背着一把大刀，脸上罩着一张面无表情的面罩，怎么看，怎么欠揍。
“妖孽，当年那一刀没有砍断你的心脉，让你逃了一命，现在还敢来送死。”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嗤笑一声，随手轻弹了一下手指，一截锋利的指甲弹了出来。
“说得好像你赢了一样，也不知道，你的肉身现在在哪？”
被我一句话说中，玄默然不语了。我知道他的身份，一个降世的天神，我回了他容身的肉体，现在只剩下神不神，鬼不鬼的魂灵。那一战，可以说他是大败亏输，只不过对他实力的影响微乎其微罢了。
“我还要感谢你呢，要不是你一刀险些杀了我，我也不会在拼命血遁的情况下闯进古万仙阵遗址，得到碧游宫传承，更是截取遗址残留的碧游剑气炼化成这小诛仙四剑。”
听到我这么说，玄的语气也不再懒散，凝重道：“你竟然得到了碧游宫传承，那你也该知道，你现在可以说是道门异端，只怕你的身份一旦泄露，立马就有无数道门弟子追杀于你，不死不休！”
“与你何干？”我满不在乎的回了一句，“别废话了，来战吧！”

刀光剑芒交错纵横，却诡异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飞剑凌空，带着四条血色长虹，将玄圈在了一个圈子里，时而攒射，时而顺斩，轻盈飘逸的同时，每一击都仿佛要开山裂石，如同构建了一个血色牢笼一般。
玄掌定大刀，沉稳乳山，每一道乌黑刀光挥出，就好像是提着千钧重物一般，但是速度却诡异的奇快无比，完美的防御住了每一道剑芒。
转眼之间，我们已经交战了数十下，同时停下了手。而直到此时，第一次刀剑交击的声音，才清脆的响起，随后便是一连串，仿佛乐曲般的撞击声，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回响。
“感觉怎么样？”我气定神闲的召回了四柄飞剑，看着双手有些微微颤抖的玄，不禁得意地笑道。
玄并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我都感觉到周围的阴气似乎都被他吸了进去，又吐了出来。
“截教剑道，名不虚传，仅仅是简单的御剑之术就能把我逼得拿出全部实力，看来你还有后手啊！”
“行了，别太谦虚了，现在根本不是你真实的实力。你离开了天界，实力下降得厉害，最好就是掠夺一些神明香火来充实自己，恢复实力。可惜，你下界以来，南征北战，鲜有时间安闲下来恢复啊。”
“这一战，好生无趣！我先走了，希望有一日能在外面见到你。”
说完这话，我转身向外走去。
“尔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让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玄，你还不给朕拿下他！”
听到嬴政的咆哮，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回首道：“你家陛下似乎死过一次，脑子不太好了啊！希望你能帮他修成鬼道。”
玄耸了耸肩，说：“没办法，有些伤了魂魄。”
我没心情再说话了，四剑归鞘，身化流光飘然而去。

漫无目的的游荡着，不知不觉我已经离开了骊山范围，穿行在官道之上，两眼茫然，根本没有任何焦点。也许这时的我，在别人眼中，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就在我迷茫的游荡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从我身后响起，当然，我完全没有去理会。说实话， 我几乎没有在红尘中游历过，唯一的红尘生涯，还是待在楚军军营里的。
所以我曾来没接触过真正的人类生活。自然不知道我这样行走在大路中央，无视身后滚滚而来的马蹄，在普通人眼里，就是一件找死的事请。
“前面那个家伙，赶紧给我闪开！大军赶路，再不让开，马踏成泥！”
一个响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是马蹄声根本没有减速，这一声喊，显然只是做个样子，他们是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踩死人的。
也许是那一声喊，也许是已经逼近的战马奔腾的声音，反正我是忽然清醒了过来。
也是在那一瞬间，我甚至都感到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全都张开来了，一阵阵凡胎肉眼不可见的五彩霞光在周身穴窍中吞吐。
我竟然在这一刻，念头通达，元神和肉身同时跨过了那最后一步，这种成就可谓是世间罕见，古称——肉身成圣。
就在我彻底得道，不再是妖物，而成为妖仙的时候。我身后滚滚而来的马蹄声戛然而止，转瞬之间，就听见万马嘶鸣，还有无数人跌落下马的声音。
对这一切，我自然是不会理会的，一声畅快的长笑之后，我已经消失在了官道之上。

我坐的时间并不长，那个少年就端着一个大陶碗和一个陶壶给我送了过来，满脸堆着笑：“这位公子，这是我们大师傅拿手的炖牛肉，还有我们会稽郡最好的酒，你慢用，后面还有菜。”
我点了点头，看了看陶碗中的肉块，你还真别说，碗里的牛肉鲜香扑鼻，一看就是嫩牛肉。
我拿起一旁的饭箸，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入口香嫩，筋道爽口，味道确实不错，最起码在我这个几乎不吃烟火食材的狼妖眼里，这就是天下第一等的美味了。
吃了几块牛肉，我又倒了一碗酒水，准备品尝一下。
就在这时，我看到从门外走进来一行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准确来说，引起我注意的是领头的那个人。
他身高近丈，身材魁梧，看面相大概有二十多岁的样子，五官英姿勃勃，颔下微须，显的十分的英武。最让人侧目的却是他那一双眼睛，每一个眼睛里，都有一对瞳孔。此人，竟然是个目生重瞳之人。
这个人看上去并不觉得他有多么引人注目，但是当你的目光移开之后，却会发现，仅仅是看他一眼，他这个人就仿佛是刻在了你的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会忍不住去看他第二眼，第三眼，直到把所有人都忽略。
见到此人，我忍不住笑了，开口道：“重眸小儿，还识得我吗？”
骤然被人如此轻佻的呼喝，那重瞳青年登时满面怒容，向我怒目而视，但是当他看到我的时候，满脸的怒容顿时变成了错愕和惊讶。
从我叫了那一声开始，整个就酒店中就寂静的连一根针掉下的声音都能听见，所有人都认为下一刻我就会被扔出去。
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那重瞳青年在短暂的错愕之后，满脸笑容的一路小跑来到我身边，躬身道：“项籍拜见先生！”

我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他，我刚才还在想他呢。
这个威武不凡的青年，当年不过是一个整天想着上战场的毛孩子。
对了，他爷爷就是当年的楚国大将项燕。
“没想到当年的小毛孩子一转眼都长成大人了。看你精满神足，武艺已经练的登峰造极了吧？”
我此刻已经被项籍请到了他家中，面前的条案上摆着各种酒食。
“先生乃是神仙中人，十数年时光不过是弹指一挥间。”项籍淡笑道，“当年秦军大军压境，先生孤身应战玄军，之后便生死不知，叫我们好生担心。”
我闻言不禁叹了一口气，有些愧疚的说:“我当初说要护你项家满门周全，但是我当年险死还生。等我赶回战场，楚国已经没有了，你们的踪迹也再也寻不到了。”
“这不是先生的错，先生不是也身临险境吗？这都是那暴秦的罪孽，那嬴政暴君已死，二世暴虐，正是我等复国之时！”项籍说这话的时候，双目放光，一脸的神采飞扬。连我都险些被他的情绪给带动。
“羽儿！你在胡说些什么？不怕掉脑袋吗？”
一声怒喝从屋外传来。

屋外的暴喝并没有惊吓到项籍，他站起身来，对我笑道:“是叔父回来了，他要是见到先生一定会很开心的。”
不等他去开门，门外的人已经推开了门，大步走了进来。
走进来的是两个中年男子，面相有几分相似。
走在前面的一个颔下长须，脸膛红润，看上去有些儒雅。他身后的男子面相忠厚，看上去没什么特色，显得很老实。
这二人全都是带着怒气走进来的，我甚至都看到了他们藏在长袖中的短剑，显然是一旦发现屋中有陌生人，便要悍然杀人了。
我当然不算陌生人了，哪怕是十几年不见，他们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我。
“项梁（项伯）拜见越先生！”
“哈哈！不用多礼！我当年就说过，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先生，你们老爹就是不听，弄得你们也对我恭恭敬敬。就连原来最对我脾气的小籍儿现在也不好好说话了。”
“万不敢对先生不敬！先生乃是我楚国神灵一般的地位，若无先生，我们楚国只怕早就没了！”项梁恭谨道，“项伯，你去，再弄些酒菜来。我们跟先生好好喝一顿！”
“哎，知道了，兄长！”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从项梁的口中，我知道了他们全部的计划。基于我和他们项家的良好关系，还有我实在是不知道去做什么的原因，我同意留下来帮助他们。
其实，他们虽然对我十分尊重，但是并不像对待神仙一样，因为他们都知道我其实是个非人妖仙。他们对我的尊重，并不是因为我的修为，而是因为我当年和他们并肩作战的袍泽情谊。
接下来的几天里，项梁和项伯每日里都是早出晚归的，在外面联络故楚遗民和其他五国的世家子弟，只等着时机到来，就发动起事。
而无所事事的我还有项籍每天就是窝在家里，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每天天一亮，项籍就会跑来拉着我指点他练剑。只不过，现在每天来找我的已经是一个昂藏青年，指点练剑，也变成了各自练习。
我得到截教传承不过区区数年，根本算不上精通，与玄的一战之所以能够有压倒性的优势。一是因为我手中的小诛仙四剑乃是凝聚了当年那些大仙留下的剑气练成，却是威力无比；而是玄的伤势日趋严重，功力一直在退步所致。
截教教义博大精深，我根本没有得到传承，只不过是得到了剑道传承罢了。我现在催动碧游剑术的心法还是从世间流传最广的《道德经》里面自己领悟出来的，只能算是最普通的练气术，根本比不上那些有门派传承的修道者。我只是仗着修炼日久还有剑道神妙罢了。
所以我每天坚持演练剑术，就是希望能够从剑术运转之中，感悟出截教练气术的痕迹，然后依葫芦画瓢的融入到自己的心法之中。
截教的名头曾经震慑三界，绝对不是浪得虚名。虽然我一旦显露出街角的剑道修为，被天庭得知，只怕我就要被天上地下的追杀，但是，那又如何呢，宝山在前，谁又能忍得空手而归？练气，修仙，也终是有欲望在心。

这一天，平静的生活似乎被打破了，会稽郡城里面的军队似乎突然就戒严了起来。项藉一大早就被他叔叔项梁给叫走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去了。
我在项家的院子百无聊赖的挥舞着长剑，不时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剑痕。
忽然，我感到整个会稽郡城都发生了动荡，但是却根本没有地动发生。他猛然抬头，正好看见在郡城上空，一条水德黑龙正被一只赤色的神鸟吞噬，那一股震荡也是直接传递到我的神魂之中，而不是触感。
看到这一幕，我就明白了，项家出手了。
那黑龙乃是大秦的国运象征，笼罩在郡城之上就代表了这是大秦的土地。现在却被楚国的图腾神兽——凤凰给吞噬，显然是楚国后裔已经占领了会稽郡，也说明了，大秦国运已经开始衰弱了。
“二世而亡，由极盛到亡国，不过区区二世，还真是前所未有啊！”
我忍不住发出了感慨，我也算是活了千年的老妖怪了，还真没见过这么诡异的国运变化。秦国六世积累，嬴政横扫六合，但是却二世而亡，确实挺震撼的。
“这头火凤，貌似是，项藉？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也有问鼎天下的机缘啊！我还以为，他最终不过是一员战将罢了。”
我本也就不擅望气，也看不出什么别的来，看了一会，也就不看了。
当我把目光从天上收回的时候，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
在我的面前，悄无声息的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没有呼吸，脚不沾地，虚幻摇摆，显然是一个阴魂。
令我惊讶的是，这个阴魂，我认识，他的名字，叫做，项燕，楚国最后的大将军，项燕。
项燕身上还穿着出国的战甲，身后飘扬着残破的凤凰披风，浑身浴血，这就是他离开人世时的样子。
“老朋友，没想到十五年过去了，你还没有离开啊？”
我也只是没想到还会见到他，楞了一下，便笑着说。
“我也没想到，我还能在见到你，越朗。”项燕也是淡淡一笑，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了久别重逢的欢欣，“我一直躲藏着，不敢让幽冥界的人找到我，就是为了看着暴秦灭亡。终于被我等到了这一天呢！”
“我已经撑不了多久了，马上就要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我这次来见你，就是为了给你送一样东西。老朋友，我要走了。希望你能照拂一下我项家子孙。”
项燕说完两句话，就飘散不见了，我早就看出来他的三魂七魄损伤严重，还能保持清醒已经是很不容易了，现在飘散，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轮回转世。
在项燕刚才站过的地方，留下了一卷血红的布帛，我捡了起来，展开看了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又给收了起来。

当项籍一身血污的回来时，我短坐在院子里，身旁放着那一卷布帛。
“先生，您这是？”
见我一反常态，项籍也是十分奇怪。
我淡淡道：“羽儿，你叔父呢？”
“哦，叔父正在收拢郡兵，安排军马之事。先生可是要找叔父？我这就去请！”
“你不必自己去了，先去清洗一下，叫随从去便是了。”
项籍自然没有异议，他很快就换了一身干净一点衣服走了出来，在我身边眉飞色舞的介绍一天的作为。
那郡守也是没有脑子，明知道项家叔侄招兵买马，意图恢复楚国，竟然还想招揽他们，举兵造反。
结果被项籍当场斩首，就连府中百余名精锐甲士也被项籍孤身扫平，一郡之地，就如此易手了。
项籍说完这些事，刚跟我说起什么陈吴起义的事情，就见项梁大步走了进来。
“越先生找在下何事？”
此刻的项梁，一身戎装，再不复往日温文尔雅，逆来顺受的谦卑模样，展现出来楚国将门世家睥睨四方的威武志气。
我没有说话，站起身来，拿起那一卷布帛，猛地甩开。
“啊！”
项家叔侄登时勃然变色，虎目含泪，竟险些不能自持的哭出声来！

离开了会稽郡之后，我随便找了一个方向慢慢前行着。
自从始皇帝嬴政统一六国以来，这六国之内凡是没有得到正统认同的一些山野神明，就受到了重创。其实这些野神，也都是一些修炼有成的妖怪鬼魂罢了。
大秦的玄军在扫灭六国的战斗中，不止剿灭了多少帮助六国抵抗的野神，其中也包括我，只不过，我没被杀死罢了。
而天下一统之后，那些被剿灭的野神们原先占据的山河湖林也就成了无主之地，自然也就吸引了那些在秦国地界混不下去的妖精鬼怪。
他们对六国故土没有任何感情，对六国子民也是毫不怜惜，要不是有始皇帝压制，只怕天下早就陷入一片妖兽吃人的恐怖之中了。
现在始皇帝驾崩，二世胡亥登基，这些妖兽就要借着天下大乱，蠢蠢欲动了。
自古以来，就有要制衡妖精鬼怪的制度执行者存在。
在上古时期一直到夏商都是由天生神明还有练气士来执行制度，商末周初的那一场大战，练气士死伤殆尽，残存的也都依附了天庭。周朝之后，由天庭执行。
自从周王室被灭，天庭也不再参与人间之事。从那之后，维持秩序的，就变成了诸子百家中阴阳家和道家中修的神通的一些人，也称之为修真者。
当然，对人间秩序稳定，出力最大的，反而是我们这些非人。
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反正自从我落脚楚国以来，真正的大神从未现身，整个楚国的妖精鬼怪几乎全都听命于我。
貌似，我那时候还有一个称号叫做啸月大王。
哎，想着想着就想多了，我那些手下，估计早就死的死，跑的跑了。看来，我又要再来一次收服之旅了。
我这样想着，脚下却行动如风，早就把会稽郡城甩得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