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_07
【为什么你的意识就这么不肯消散呢?还有什么牵挂吗?】
[现在我还不能走啊...至少...再多留一周吧...]
【是为了爱人吗?】
[嗯。所以,我求求你了,神。]
八田在意识中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裙的少女,银白色的头发,正用手指点着自己的额头,不解的问着自己。现在还不能走啊。至少到那天之后。
急救室外的伏见坐在旁边的座椅上,弯下腰撑着额头,看着门上那亮着“急救中”的灯,伏见的心似万箭穿透。坚强?怎么可能呢?现在自己宁愿什么都不要,只祈求着Misaki能够从病床上睁开眼睛,即使他看不见,即使他感觉不到。多一天,哪怕再多撑一天,都知足。
那灯突然熄灭了,伏见猛地站起来朝门口走去,当看到医生低着头皱着眉扯下口罩时,他唯一的希望也化作了绝望。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自己所爱的人,就要这么离开了吗?
“啧,怎么样了...?”从表情上都看出结果的伏见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他希望医生能够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能让自己安心的答案。
“唉...我希望您...好好珍惜现在的时间。这也是八田先生的愿望。”
医生说完就垂下手走了出去。伏见眼前一黑,无力的跪在地上,病态的表情,可惜笑不出来,脸边的泪水落到地上,满脑子都是Misaki,生气的Misaki、开心的Misaki、害羞的Misaki,依靠着他的Misaki。一切,都不会存在了。
万念俱焚。
下雨了,雨水混在泪水里,显出了他的颓废。在雨里,没人能看出他哭了,他曾经为了他深爱的人痛哭。手里拎着一袋布丁,是从地上一个个捡起来放好的,希望带回去给八田吃。这种自我催眠,也算是现在的支柱?
“猴...猴子?”伏见转过身,身后一位穿着病服的橘发少年,撑着伞,特意偏向自己这边,自己的背后湿了大片,“诶?你跟我买布丁了!”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伏见擦干眼镜上的雨水,拽着他的袖口:“真的是你吗?Misaki。”
“嗯。是我啊,猴子。我是你的Misaki。”八田阳光的笑容仿佛可以拂去伏见心中的阴暗,淋湿了头发,在风中有些瑟瑟发抖,用那明亮的眼睛看着伏见,可以用手去触碰到他,可以听到他说的话,可以回应他的心意。对啊,这才是自己喜欢的Misaki啊,一直向往的Misaki,原来的Misaki。
伏见他有些不知所措,捏着八田的两肩,伞掉在地上:“啧,你真的是Misaki吗?Misaki不是已经...”触感跟以前的一模一样,貌似更有些瘦弱了,声音也还是那么熟悉,眼神和初中时一样。可是,八田在病床上,心跳停止跳动的那一刹那,不是已经消失了吗?虽然自己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可是这到底是还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吗?
“嗯。”八田捡起地上的伞,重新偏向伏见,咧嘴对他笑,“回去吧。猴子。”在伏见还没弄懂医生最后给自己的那句话时,自己最期待、最喜欢的Misaki就站在自己眼前,虽说没有以前那么活蹦乱跳的,老实了许多。“珍惜现在的时光”,伏见怎么也想不明白,医生的表情和发生的事怎么就这么背道而驰。
八田站在伞里,看着皱眉的伏见,心里有什么结似得。他也知道伏见聪明,脑子好使,肯定瞒不住吧。那为什么还要把这件事告诉医生,让他隐瞒呢?
“八田先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嗯。”八田轻声回答,隔着氧气罩有些不舒服。听得见了?这是八田醒来之后第一个吃惊的地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晃亮的手术灯和带着口罩的医生,感觉到手指尖有血液在窜动。自己好像获得了新生一般。
八田做完手术就被转入了病房,可能通道正好与伏见等候的地方相反,让他们错过了。在病房里,八田看着窗外,快11月的天气,有点微凉,自己早就换上了长袖,树叶都变黄了,有的飘落到地上,有种凄凌的美。断了根的树叶,该飘到哪里?八田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皱着眉。自己,该去哪里?
[去有猴子在的地方,有猿比古在的地方。]
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踏入门槛的是个女护士。银白色的头发,湛蓝的眸子,缓缓走近八田的病床。
【八田君,我按照你的心愿。只能给你10天时间,要不然我也无能为力。】
“鹿泽小姐,谢谢你。有10天在他身边,我很知足。”
【八田君,我能力有限。毕竟你已经...请你不要看任何反光的东西,在太阳底下,注意遮着点...我无法将你的影子也一齐带回来。】
“嗯,现在就足够了。谢谢你了。”
反光的东西?就是不能从另一样东西中看到自己的样子吗?八田跳下床,正好路过洗手间门口的镜子。好奇也算是少年的天性吧,八田也好奇的冲到镜子前面捋了捋头发。一个眼睛紧闭,还不停留着鲜血,颤抖着站在镜中,无助的张着嘴巴,嘴型念叨着“猿比古”的少年,在镜子里面对着八田。一样的橘发,一样的脸型,一样的五官。影子无法带到这个世界?这难道就是自己的影子吗?自己原来是这么悲伤的吗?八田低下头,看看脚边,光洒在脚边,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黄色的光。八田赶紧拿出手机,打开照相机,摄像头里看不到自己。就像一个怪物一样。
[可是,能在他身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