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烫。很温暖。那个时候他想尉迟真金是能治他心冷的人,而且食髓知味,一旦知道了有多温热就不再舍得撒手。但俩人仍然该打的打,该吵的吵,狄仁杰在政事上许多看法与他不同,争论是经常有的,争到一半争到床上去也是时常的。
后来狄仁杰被二圣看好了,把他调走了,说不准也怕他和三品大臣拉帮结派。统治者喜欢聪明人,更喜欢听话的聪明人,可惜狄仁杰只属于前者,而丝毫不见有往后者发展的倾向。后来武后变成了武皇,倚着窗户看夕阳西下,和狄仁杰隔着整整一条河的尸骨血骸阴影,问:狄卿,你恨我吗?狄仁杰脚底下血水漫涨,他纹丝不动回有何可恨?武皇便叹一口气,说你看太阳落下来了,这个时候我还挺希望他在的。那个他是君臣谁都心照不宣。狄仁杰低一低头,退下了。若要恨,那这世间便没头了,直是现世地狱而已。
他当年离开大理寺,尉迟真金给他送行,两人一路喝酒,初秋空气软凉,露水清净,桂花新鲜的香气满溢。他们喝到早上。尉迟真金思来想去,终于问:今后还能得见么?这句是用尉迟真金的身份问的,没有他大理寺卿的架子。狄仁杰就笑:成,成,咱们之后还能见好多面,等老了后就当邻居还一样查案,得见到你嫌烦。那时候天将蒙蒙亮,报晓鼓起,连带着洛阳城四面钟鸣,洛阳海上波光袅袅。那时候他狄仁杰跟人说好多年以后,来日方长,忘了自己人情物事上准不得,终究还是,猜错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