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准备
一直到十八岁之前,纲吉对于彭格列首领之位是抵触的。
只是当他初中毕业,打算和京子他们考当地的高中时,突然被告知九代目正式引退,他要转去意大利的黑手党子弟学校就读,同时正式接手彭格列,没得选择。连奈奈也很欢乐地给他打包好了行李,说是去国外留学,还可以跟在爸爸身边。
狱寺和山本也都很愉快地去了,云雀没有去,了平比他们晚一年过去,六道骸还没被放出来,库洛姆则和犬、千种他们待在一起。因此在人生地不熟的黑手党学校,他们三人关系很亲密,被称为彭格列的“铁三角”。
但其实很多时候,纲吉都是单独行动。他的眼神越来越沉着和犀利,他的肩膀越来越坚实,他的拳头越来越强硬,他也越来越懂得担当,越来越懂得喜怒不形于色。但与此同时,展露在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越来越稀缺,只不过这是渐变的过程,谁也没有看出来。何况改变的不只是他一人,狱寺和山本也变得越来越成熟内敛,不同的是他们都有对方做伴,而多数时候纲吉都是独自承受。
在学校期间,纲吉得以对黑手党有更深的了解。现在的黑手党不总是在搞恐怖活动和见不得人的勾当,事实上整个黑手党世界都在走下坡路,已经大不如前了。彭格列正面临转型的关键时期,九代目开了个好头,需要有个好的接班人。那时彭格列的事务是由家光代理,偶或会送一两份重要文件给纲吉过目,那时他还没有决策的能力。
在学校待了一年后,他的思想有了很大的转变。
当人对一件事物不甚了解时会产生畏惧和排斥感,但当他有深入了解时,通常会觉得也不过那么回事,纲吉的感觉就是这样的。现在的黑手党的辉煌程度已经今非昔比,整体上在走下坡路,彭格列也不能例外,纲吉反而对其产生了恻隐之心。
总要有个人去担当的,即将背负罪孽,只是那个人刚好是他而已。怨天尤人也没有用了,身上流淌着的血液以及渐渐苏醒的某种觉悟是最好的证据。
这当然不是他想要的人生,但是放远点想想,又有多少人的人生是自己想要的呢?如此一想倒觉得没那么委屈了。
见证了他的变化的人都说他越来越像一世了,但是谁又知道传说中的一世是什么样的人呢,只知道舆论把他传得玄乎其玄。
但纲吉是打心眼里尊敬这位伟大的人物,当然,这是历代彭格列传下来的传统,要尊敬一世,这对凝聚人心起了很大的作用。
但事实上,连一世唯一的画像都是伪造的。这很矛盾,更矛盾的是定下尊敬一世这条铁律的正是二世,据说当初逼走一世的人也是他。
这让纲吉对一世这个人物更加好奇,而真正开始目睹他的尊容是在继承仪式时,他当时说的是“繁荣或毁灭都随你”。
当初有勇气下决心销毁指环,多半也是因了他这句话。
当他说出这个决定后,家光和Reborn都沉默不语。他问他们的意见,Reborn说:“你去问指环内的各个主人是不是更好一些呢。”
他是不敢去问一世的,谁知道那句“繁荣或毁灭都随你”是不是只是一句漂亮话而已呢?毕竟对方是彭格列的创始人,也是指环的第一个主人。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去问了,然后紧张地等待答复。
一世没有明确表态,既没说赞同,也没说反对,只是一板一眼地说:“这是你的时代,我等无权过问,你不必询问我等的意见。”
其他首领们也都不赞一词。
纲吉还是有些疑惑和忐忑,不过内心安稳了许多。
“但是,十世,你找到方向了吗?”一世很出乎意料地开口问,他几乎从不主动问问题,显得对这个时代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纲吉连忙答道:“暂时还没有。”
“那么,没有初代家族的协助你们是很难办到的,你们先做准备,届时我等将倾尽全力。”他说完就要自顾自地消失,身体迅速变透明并被火炎罩住。
“诶?等等……”纲吉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也就是说,你们要帮助我们?”
“是的。”一世答道,语气平淡,消失的趋势暂时停下来。
“为什么?”纲吉有点傻傻地问。
“只是长辈应尽的义务。”他说完这句话便消失了,回到了指环内。
说是要做准备,纲吉也不知道做什么。只好把狱寺、山本他们都叫来,等着一世再次出现下达指示。
就在这时纲吉才问守护者们的意见,狱寺绝对服从纲吉的决定,山本和了平则表示无所谓,云雀他们都没表态。
干巴巴地等了几天后,纲吉才终于在一天晚上准备睡觉时身后幽幽地响起一句“做好准备了吗”,把他吓得一激灵,下意识诶脱口而出:“换好睡衣了!”以为是问他准备好睡觉了没。
那声音顺着他的回答问:“换睡衣干什么?”
纲吉也顺着那个问题呆呆地答:“睡觉啊。”转身一看,果然是永远一身笔挺正装的一世。
一世看向窗外的黑灯瞎火,“是吗,原来已经是晚上了啊。”
纲吉眼巴巴地望着他,心想那您可以让我睡觉了吗,转念一想一世难得出来一回还是算了吧,毕竟白天黑夜对一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于是纲吉只好询问来意,“那您来找我是?”
“销毁指环的事,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不过我把守护者都叫来了。”
“是吗。”
“那接下来呢?”
一世凝神望着窗外的夜色,但他的眼神里却好像什么也没有。沉思片刻,他道:“有地图吗?”
纲吉一愣,旋即赶紧翻箱倒柜地找,动作太大以致一世不得不退出房间去等。
好容易给找出一张,兴冲冲地拿去给一世看,结果他只看了一眼便说:“不是要世界地图。”
纲吉只好又回去找,又拿了一张给一世,结果却是“也不是日本地图”,他再三翻找,差点把整个房间都给掀起来,总算又找到了一张。
一世悠哉悠哉地坐在庭院边的台阶上欣赏夜色,纲吉跑过去把地图呈上,气喘吁吁的,“是……是这张了吧?”
一世接过来,这回是熟悉的祖国地图,“是这个。”然后招手示意纲吉也坐过来,信手指上某个地点,“xxx雪山,我们要去那里。”
纲吉愕然,“我们要爬雪山吗?”
一世简短地“嗯”了一声,旋即就要自顾自地回指环内,却被纲吉叫住:“请等一等!”
“还有事?”
“那个……就是……”纲吉扭扭捏捏了半天,才鼓起勇气问,“一世先生,您觉得……我要做的事情,是对还是错呢?”
“为什么这么问?”一世反问道。
“我其实……还很不确定……”
一世很直接地答道:“我也不确定。”
“那您觉得我这么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无可奉告,我对你们这个时代的情况丝毫也不了解,无法作出精确的判断,唯一一点我能肯定的是,在彭格列创建初期,指环是发挥了极大的作用的。”
“这样啊……”纲吉抿了抿唇,微微低下头,“那您觉得我这么做,会不会给彭格列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呢?”
“损失是必然有的,能不能挽回就不得而知了。”一世说,末了还特地问了句,“还有问题吗?”
纲吉想了想,“没有了。”
“那么,祝你好运。”一世留下这句客套话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