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日孤鸣,我进门第一件事,是来揍你小看我!”千雪虽言揍人,手上抖了抖,却还是仗着较高的身量将人拖拽到了床上,再将大敞的寒窗与冷门狠狠推上,竞日孤鸣冷冷地看着,好像自己方才的疯病转移到了这个人身上。
可面对在在屋里横冲直撞而来的人,他也突然有了一丝不祥的的预感,那预感似乎是一个自己一直渴盼的,而另一个自己一直在杜绝的。
究竟哪一个是真正的自己,哪一个自己摘下了面具?而自己的所求,到底又为何物?
“我要做的第二件事,”千雪孤鸣突然恶狠狠地道,“你那侍女名字叫姚金池,她还有两个帮手,一个叫冰心、一个叫珊瑚,你的侍卫战兵卫的名字叫夙,负责看着我的那个兵头名字叫苏厉那个说话像唱歌似的祭司的名字最好记叫歩霄霆——”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喘息也越来越深重。竞日孤鸣看着那人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突然想笑:
“你要证明什么?”
“你们这班子狱头的名字,比草药好记多了!”
“昨天晚上,你说你不记得金池是谁。”他突然发现自己变得格外计较起来。
“就准你装,还不许我说半句假话了?”理直气壮。
竞日一怔,明知故问:
“这种假话,有什么必要?”
“因为,我不想让你觉得我能记得住。”
竞日笑道:“你希望我觉得你记忆力不好?”
“不是。”
“那是为什么?因为这样就不用念书?”
“你今天是怎么了!吃了菟丝子了么这么缠人。”
“我怎么了你刚才在门外偷听的不够清楚?”竞日故意道,“千雪,你又打算插科打诨了。”
在重重逼问之下,千雪平生头一次觉得,原来自己做事,偶尔也是难以理解,不好解释的。
“我……不知道。”
因为他此刻突然也挺想问自己这个问题的答案。
故作风流借谁观?
几重故意,几重逼问。竞日觉得自己趁着难得的装疯卖傻已经得到了答案。
看着兀自站在一边,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开口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的人,他突然忍不住一笑。
可这笑偏偏落到嘴边又凝结了。
同情乎?怜悯乎?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感觉。竞日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那个人自从承认了那句话后,神情就变成了自己陌生的样子。
他故意不去看,闭上了眼睛,恢复了常态:
“小千雪,我帮你把消息告诉他。所以这第三件事,你永远也不要告诉我。”
对方好像没听见,话音将落,人便十分粗鲁地凑了过来,而一双手却轻轻地将人托起,小心地搬到自己的腿上,竞日惊惧而压抑地叫了一声,这声惊呼也连同他自己本人一起被千雪铐进了怀中。
因为抵到肩膀而被迫扬起脖子的竞日孤鸣觉得喘息困难,喉结上下渴盼地耸动起来,道:“……我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原来不过如此。”
遭遇挑衅的人将手收得更紧:“你不是我的兄弟,可是这回,为你骗骗我的兄弟还是可以的。”
“你——”
“病人听好,以后不准以任何理由自残,以借此对我的医治成果进行践踏打击,”顿了顿,“兄长那边,我自然会给你想办法,懂了么?”
竞日有些发愣,忍不住乖乖地点了头,这顺从却招致对方一愣。
千雪不知何时早已将药碗端过来,趁这个温清的空档直接捏着嘴巴给灌了进来。
“喂,你脸红个什么来?我还以为王叔你脸皮很厚,原来也不过如此啊!”千雪故作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昭示着方才自己明显的误会。
一时间,一切的变数化为乌有。
这坦荡荡的君子正得意,却没见着戚戚的小人作何表情。
一潭冰冷的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