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窗户上蒙着一层白霜,用大块的碎花布料制成的简易窗帘毫无生气地垂在窗户边,虽然上面的花纹开始褪色有的甚至已经模糊不清,但是它很干净,可以看得出它的主人并不是一个邋遢的人。木制的窗户框刷的暗红色的漆已经磨掉了一些,露出木头原本的颜色,单人式木床上铺着有些陈旧带有紫色印花的床单,普通的白色棉被整整齐齐地摆在床上,旁边有几件同样叠的整齐的衣服,床头柜上放置着一盏灯泡已经烧坏了的老式台灯,挂在墙上的挂钟指针不停止地旋转发出“嗒嗒”的声响,提醒着屋中人时间的流逝,靠着窗户的是一个不大的木桌,上面除了几本书和几支散落的笔别无他物。正对着窗户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女孩,亚麻色长卷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额头两侧的长发垂在双耳前,灰绿色的眼睛直直地凝视着前方,或许不该用凝视,因为那双眼睛没有一点神气。她也许并没有在看什么东西,因为透过眼前上满霜的窗户看不到任何外面的景致。这时的她或许只是静坐着发呆或者在回想昨晚做的梦,双手重叠放在腿上,轻轻捏着纯白色宽松及膝睡衣的袖口。房间除了钟表转动的声音以外没有其他声响。这样的寂静一直持续到了钟表的时针指向了七。
“当当”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安,我想是时候吃早饭了,如果你不想迟到的话。”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透过木门传入安的耳朵。安并没有回答,只是眼珠动了动,眼神不像之前那样呆滞,像是习惯了一样,过了几秒钟,她才不紧不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门外鞋踩到地板的声音越来越远,尽管没有回应,但那人似乎很确定安一会就会下来吃早饭。
安是一个不擅于交流的人,绝大多数时间她都是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不说话,她不太与别人交流,也不会自言自语。其实在一开始她并不是这样的人,童年时期的安虽然算不上活泼但是也是个容易相处的小女孩,只不过比较害羞罢了。而安为什么变成现在的样子大概要从三年前说起了。
安从十四岁就开始经常在深夜中醒来,她并不会猛然睁开眼睛,每一次她在睁开眼睛之前就已经意识到自己醒了。直到后来虽然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有规律的惊醒,但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睛然后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余光可以瞟见黑暗中家具模糊的轮廓。安对寂静的黑暗没有感觉,说不上是喜欢,但也不会像某些女孩一样惧怕。她的睡眠质量不好,那个头发泛白戴着老式黑框圆眼镜的吉什医生常常提醒安要注意休息,并对安的状况表示担心,每次安想到吉什先生扶着眼镜担忧地叮嘱自己时的情景都会忍不住笑出声。这是可以在深夜陪伴安的第二种声音,至于第一种则是那台挂在墙上的老式钟指针转动时的声音,安希望能在查着这种可爱的音乐的过程中再次入睡,可是后来安不得不放弃了这种方法,因为她每次都会越来越精神。
越是想睡着越是睡不着,安想着,不如顺其自然。三年的时间足以让她习惯一件自己不喜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