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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浮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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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萌神镇楼!


1楼2015-09-27 23:53回复
    殷袖离开玉雪长天时,苍兰花开得幽寂,悄无声息地覆盖了槐树下的孤坟。她洒在坟前的酒水未干,混着苍兰幽香,如同师傅还在时,提着酒壶,卧在苍兰花丛下喝的酩酊大醉,那股子异香远远就能嗅到。花酒馥郁萦在鼻尖,催人欲醉,不知今夕何年。
    她从小在师傅的陪伴下长大,十七年的光阴,足以让一人融进整个生命中。所以师傅离开后,她便有些不知人生何趣的感觉。师傅没有交代她可以去哪里,也没有告诉她应该怎么做。留下来的,只有一柄长剑姬魂。
    以前,她偶尔也和师傅下山去,那些行走四方的日子里,她对这熙攘人世也有些了解,但是师傅似乎并不希望她和外界有过多的交流,不,或许师傅也在犹豫。如果师傅不希望她下山,就不会在她每次偷溜下山之后,都在山脚下点一盏青灯,为她指明归途。
    今后,玉雪长天下再也不会有悠然青灯为她燃起了。
    殷袖叹了口气,师傅不在,她留在这个地方也是徒增伤感。不如,出去闯荡一番,看看那个师傅每每提起欲言又止的江湖。
    然而殷袖毕竟从小在玉雪长天长大,若真要离开,便似离开了一直以来的庇护之所,一想到此,她又有些犹豫起来。
    就在殷袖难下抉择的时候,一位绫罗衣裳的妇人满身是血地闯进了玉雪长天。此后,还有一道身影穿梭在路旁的丛林间,眼神比手中的刀刃还要冰冷。
    师傅一向不喜欢有人在玉雪长天动武,但凡有外人拿着兵刃越界一步,必不轻饶,更何况她也见不得有人欺凌妇孺。
    秉持着师傅他老人家的遗志和自己一贯的观念,拔出姬魂顺手给了擅入者一记。而那妇人,殷袖料想她是遭仇家追杀走投无路才无意闯进来的,而且看模样知道是活不长了,也就放下了手里的剑,走到她的身边。
    很久以后她回想起来,要是此时她就杀了这个人,那该多好。
    可是她知道,就算时光回溯,她仍然不会对一个将死且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动手,何况这位奄奄一息的妇人一开口就是,“你是,赵先生的弟子,殷袖?”
    师傅姓赵,没有名字。


    2楼2015-09-27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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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碧水
      “此物定要在九月初十之前送到落雪镇,交给妾身友人。事关重大,念妾身与赵先生乃旧识,万请姑娘代为周全!”
      那妇人已是伤入肺腑,回天乏术,但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反而用力握着殷袖的手,言辞恳切。在那死灰的眸子中燃着一小簇火焰,深切的哀求仿佛要将殷袖灼伤一般。
      直到殷袖看着她,点了点头,她才仿佛卸下千斤重担,阖起双眼。
      殷袖甚至来不及问一问她的名字,也来不及问一句关于师父的事情。
      但是……
      殷袖看了看手边沾了血的玉绫锦包裹,既然这个妇人与师父是旧识,也许,这个东西与师父也有些联系呢?
      记忆之中,师父总是一袭白衣,长冠束发,面上戴着半方黑曜面具,雪羽状的素银装饰直伸到鬓边,如谪仙一般脱出尘世。在苍兰花间饮酒舞剑,仿佛人世诸事百端,于他不过微尘。
      他从不提他的名字,也不提他的来历,不提他经历过的红尘。
      哪怕是不着边际也好,她想知道更多,关于师父的事情。她心里有许多疑问,但没人能给她答案,她只能自己去找。
      天地浩大,她孤身一人,若不出谷,就只能死在这里了。
      殷袖安葬了那位妇人,因不知名姓,便同师父一样,葬在苍兰花底。
      三日后,殷袖携着一柄姬魂,背着那玉绫锦包裹,离开了玉雪长天,此时距离九月初十尚有一月。
      殷袖并不知道要如何去落雪镇,只能边走边打听。所幸,她在行走商贾那儿打听到了大概的方向和路程,粗略估算一下,时间还算是充裕。
      但是这个消息,足足坑了她一半的盘缠。她对着商贾奸笑的脸,恨不得当场拔出姬魂,但是咬咬牙还是忍了。
      现在,她最大的问题不是不知道落雪镇在哪儿,而是身上的盘缠不多了。
      这一路,马匹要钱,住客栈要钱,吃饭也要钱。就师父留在玉雪长天的那点银两,只怕还不够她几天用的,何况现在只剩了一半。
      “奸商”总算有点良心,见她看着自己的荷包皱眉许久,便知道她为银钱之事发愁。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抖了抖那玉锦华袍,眯起眼笑了,脸上的赘肉顿时挤到一块儿,“姑娘可是在为盘缠烦恼?在下倒能给姑娘支个招,大家都是混迹江湖,就当结交个朋友。”
      殷袖看着他统共十根手指就带了六枚宝石戒指,嘴角一抽,又心痛地看着自己手里半瘪的荷包,还是没忍住嘟囔了一句,“您这个朋友还真是不客气。”
      “奸商”似乎也没想到殷袖这样直白,一怔,然后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小姑娘倒有些意思,不错不错,这世间万没有如我钱鼎这样的朋友。”自嘲一番,他认真看了看殷袖,颇有些意味深长,“我是商人,眼里除了交易,什么都是虚的。虽然如此,我却比江湖上那些人简单多了。”
      没等殷袖明白过来,他拍了拍圆滚的肚腩,“这样吧,我与姑娘做个交易。我手头有件难事,看姑娘也是会武艺的江湖人,若你替我解决了这件事,我不仅将姑娘的钱如数退还,还多付姑娘一些银两,如何?”
      殷袖旁的话倒没怎么放心上,唯独最后两句听的清清楚楚,当即爽快地点了头,还不忘握着钱鼎的手,诚挚地,“就冲这几句话,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客栈檐下,钱鼎看着殷袖负剑而去的背影,摇头晃脑地低声笑,“小姑娘,你要和我钱鼎做朋友,可也得能活着回来才行啊。”
      “我有一盒宝玉,本想带着到十里外的巫城做个买卖。这附近盗贼猖狂,我也有所耳闻,自认已是万分小心,不敢露出行迹,可谁想还是着了道。前夜,我那宝玉被盗走了,作案的必然是附近盗贼。想来后怕,所幸他们只是图财,否则我这小命岂不是不保了?到时候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找谁说理去?所以说人生在世,赚多少钱不重要,得有命花呀……是以,我也就没去追。好在遇着了姑娘,想请姑娘代我走一遭,把我那货物给要回来,那贼窝就在南边不远处的山上,听说那伙盗贼功夫了得,诡计多端,姑娘要小心为好,实在打不过就跑,保命要紧……”
      殷袖听钱鼎絮叨了半个时辰,他欲哭无泪的表情总让人觉得他脸上的赘肉会掉下来了,好不容易终于说到重点上,殷袖携了姬魂剑赶紧走,生怕他再给她磨上半个时辰。身后还传来钱鼎的叮嘱,她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明白,头也不敢回地加快脚步。
      话说回来,他那穿金带玉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底有多厚的装束,再怎么不露行迹,明眼人也能看出是头肥羊吧。
      一路腹诽着,直走到钱鼎所言的山脚下,倒也没遇到什么事,也许是天色尚早,那伙盗贼还未有动静。殷袖打算偷偷潜上山,看看情况再说。钱鼎说那伙盗贼身手了得,可究竟了得到什么程度尚不可知。她虽自幼受师父教导剑术,但从未与人比试,自己究竟有多少斤两,她也委实没底。


      3楼2015-09-27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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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午时,殷袖再次上路了。虽然钱鼎一再挽留,说难得遇到个合眼缘的娃娃,还想再与她说说江湖趣闻。然而殷袖实在怕了他这话唠,连忙推辞,牵了马匹就要走。
        钱鼎见留不住她,也就作罢了。但因为,她不仅替他取回了宝玉,还请人将钱鼎给她的报酬送给山上的流民。钱鼎认定了这姑娘古道热肠难能可贵,便难得地舍了一回商人本质,大方地送她一样宝贝。
        “这是我游历南疆时偶然得的,里边是南疆高人以奇花异草炼制的奇药,带着它便不惧瘴气迷雾,据说连一般的小毒都是能解的,就这么一瓶。我跟姑娘有缘,这个,就送给姑娘了!”
        殷袖一手拉着缰绳,驭着白骢骏马悠悠地行在路间。一手握着只蜡染香囊,五彩丝线绣出神秘的图腾,镶着七只小银铃,随马匹走动摇出脆响。凑近鼻尖轻轻一嗅,草药香气敷散而出,沁人心脾,能不能解毒另说,至少这气味还是很醒神的。那个钱老板虽然总说他是商人,但是人实在不错,若有机会再见,定要好好答谢。
        殷袖这么想着,便将香囊仔细收好。


        7楼2015-09-27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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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一发隐藏剧情,揭露二缺奸商不为人知的一面~
          【第一章·隐藏剧情】
          钱鼎坐在屋里独自品着茶,时已入夜,整个村落都陷入了沉眠,唯独他的屋里,还悠悠然地亮着一盏烛火。
          陡然一阵风拂过,明灭的烛光摇晃,待到光影渐渐地定下时,钱鼎面前已站了一个人。那人一袭黑衣玄甲的武者装扮站得笔挺,左耳戴着一枚勾玉耳坠。大半张脸藏在紫黑面罩之下,只露出一双没有半分温度眼睛,肃杀之气瞬间冻结整个房间。
          若是旁人,自己屋子里突然多了这么一道诡异身影,多半是要被吓到,不过钱鼎已经见怪不怪了。
          “回来了?”钱鼎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热情地招呼着,“来来来,喝茶。”
          黑衣人没有理他。
          钱鼎看他这幅样子,觉得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未免有些尴尬,“哎,还是那殷小姑娘有趣。”
          压根不想看他惺惺作态,黑衣人冷声直言,“若非我暗中出手助她,她必得死在周碧水的偷袭之下。”
          钱鼎极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小姑娘初出江湖嘛,没什么防备,怎么是那姚二小姐的对手,此番也算得个教训。可惜你这救命恩人,她是无缘结识了。”
          黑衣人接着说道,“她并未杀姚瑾。除了周碧水,无人丧命。”
          钱鼎饮茶的动作顿了顿,若有所思,然后洒脱一笑,“毕竟年轻心善,不知道斩草要除根。恐怕以后,还得吃苦头。”
          “姚瑾没死,这和你原先的计划不一样。”
          “唉。我和姚家也有些交情,姚二小姐如此坑害我,我这心里实在难过啊。”钱鼎转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脸上却委实看不出难过的神情,“不过眼下,周碧水既死,看在姚公的份上,此事便了。你传个消息给姚家,告知他们姚瑾的行踪。”末了又小声抱怨起来,“好好一个富贵人家女儿,非要到这荒山来做什么压寨夫人,真是……”
          “姚瑾若重回姚家,必然会动用姚家的力量对付她。”黑衣人眼风凉凉地一瞥。
          她指的自然是殷袖。
          钱鼎笑了起来,“那与我何关?”
          黑衣人冷哼,“无关。”方才听钱鼎说殷袖的那些话,他权当空气。
          说话的功夫,一盏茶已尽,钱鼎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又道,“不过,那小姑娘我看着不简单,也许将来,她能够得到某些人的赏识。比如,浮屠。”
          黑衣人眸光一凛,“何出此言?”
          “她的包裹我偷偷看过,那是浮屠的东西。”说起这小偷小摸的事儿也无比自然,可见脸皮这东西,在钱鼎看来那真是虚的。他翘着腿向后挨在椅子上,眼睛里透出算计精光,“我说她前途无量,可不是随口诬的。”
          和浮屠比起来,金玉姚家的本事,也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8楼2015-09-27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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