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与明诚的娘，曾有过一夕风流，也只一夕。云雨之后，恨不得从未相识。他一度想将她从自己的生命里彻底抹去，却因为明诚的存在而一生不得如愿。说来，也真是讽刺。）
薄情啊——
（我哀哀地叹了一句，又开始凄然）可这世间，从不缺少薄情的人。然阿玛虽薄情如此，到底也有平生挚爱，不愿忘怀。譬如……明笙的娘。
@宝济明诚

【她说阿玛薄情，想来也是如此的。偌大的宝济府里，又有几个是觉得阿玛是有情有义之人的？说他自律，可是家谱上的我又是怎么回事？听着她提及明笙的额娘，嘴角扯出一丝讽刺的弧度】
“一生挚爱？若真如此，为何家谱上，明笙同我一样，皆是母不详三字？他阿，爱的从来都是自己。”
【或许我对那个我该称之为阿玛的人，已经到了失望的地步。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此刻却是觉得难得轻松。毕竟，无论是我的额娘，还是他那所谓的挚爱，都未曾上家谱】
“忘得了如何？忘不了又如何？只要对他的清名有损，他哪里忘不了。”

（阿玛也是可怜人，膝下几个子女，不是逆他而行，就是多有讽刺，大抵也算上苍对他无声的报应。我轻轻开口）
阿玛是真的很喜欢明笙她娘，书房西面那个小格子里，全是她的画像。——你一见就猜得到是她，明笙长得极像她。
（念及家谱，又添道）至于家谱上……那也不是阿玛能说了算的，你知道老宅那些人，一个赛一个的势利。毕竟从商者多，这些都难免。呀，不早了——

“说的再多又有何用，他终究，什么也未曾得到，徒留此间的下场罢了。”
【听着她的话，也不过是一笑。我不愿同她说阿玛的事，也不愿再讨论什么。听着她说不早了，本是想开口挽留，最后却是将话生生的咽下。沉默的点点头】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出去吧。”
【话落，与她一前一后的离开书房。出了府门，直到她的轿子走远了，这才转身离去】

架空弘昌三年十月
代@宝济明珺
（扶书迁进归橒侧，总也有了月余的时候。打我病后就一直闭门谢客的院儿里，难免门庭冷清。门可罗雀，静寂明光，此刻，却尽都化了五月春阳。这孩子极乖巧，我也是心疼的。到底年龄也将至，想着府里尚还没专门的女师，干脆也就往思仁齐贤去，寻几本易懂有趣儿的书册子，先教她识些字便是。）
（列架巡回，未几剔一，便也拿下，接着寻觅。）

（我近来容易困乏，整日迷迷糊糊的，醒了也只是寻书看。上回带去的几本书已翻来覆去许多遍，到底还应当再来一趟。）
（我只记得上回在这里与明央促膝长谈，几次互相拭泪，暗暗封存对方的心事与百转思量。而今此地，仍有人在。是她呢，曾出现在我与明央言语中的嫡长女，享受了无上荣光和独一风华的珺姊。）
呀，珺姊——

珺姊像是我肚里的蛔虫呢，偏就知道我回来是寻书的。（我面上笑意温和不减，做足了礼数完备、滴水不漏。这话呀，其实当是废话。只不过我如今见了她，一时想起幼年温情种种，又一时想起明央被她压得难以翻身。）
（我的好珺姊啊，自负她嫡长女的高贵身份，向来不屑俯身。然而为了堵众人之口，她看似友善弟妹和其融乐，她看起来那样完美无缺，也无懈可击。在别人眼里，明央哪里都不如她，不管是才气、举止，还是装模作样的本事。）
找些从前看过的诗词理论吧，我好久没自个儿动过笔，都要生疏了。

代
（浑且当没听出她话里的三分不对，扬了扬手里书册子，轻笑了声。）既是来了思仁齐贤这地方，不是寻书，却还是来找人的不成吗？瞧你这话说的。
（又说诗词歌赋，稍扬了唇，道一声。）可是，昔年咱们姊妹们顽笑，说是办什么诗社的，就是你的文采最好，连眉姑姑眼界那样高的，都对你赞不绝口来着。（又说起眉姑姑，却是笑容一滞，难免伤情。）

眉姑姑……（我神色黯淡下来，难免伤怀。从前我不受重视的时候，唯有她肯垂眸看我，只因惜我才气，觉搁置可叹。如今钟期已去，伯牙绝弦。我哀哀地应。）前几日我去撷芳，碰着昭蓉，也正说起眉姑姑呢。她……走得仓促。
（其实仓促与否，都不重要了。）旁的也就罢了，只是怀礼没了额娘，怕是伤心。你可曾……见过他了？
（想来定是见过了，怀礼与她很是亲厚，来府里多半也是找她。是呀，这样一个貌似蕙质兰心、面面俱到的人儿，谁不喜欢呢？）

代
（从前我将将病着，却又因诸般的杂事几欲颓丧，是眉姑姑那句话，那对珮点醒我。不曾上京来的时候，老宅中，她也是极喜欢我们这些小辈的。偏偏，她去了。在年华最好的时候，在最该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叹一声，也笑不出来了。）是呢.....那一天，那孩子，是多爱笑的人，却——（一顿，摇首，强笑了声。）不提也罢。总也都过去了，眉姑姑大抵也不愿你我这样伤怀。咱们还是要——向前看的。

（我本以为她要同我追忆往昔，说一说从前共织的云锦流年，却不想她跳脱得这样之快。是她先哀哀提起，勾我伤心，如今又添一句：向前看。谁不知道要向前看？只是你步履艰难前行的时候，总该回头瞧一眼故人。）
（我也学她，只管笑。）说到向前看，我差些忘了恭喜珺姊。先前听闻你擢了五品，我还未送贺礼呢。
（如何？她满面荣耀的另一侧，是明央落拓颓然，不甘又无奈。）

（她垂下眼眸，还是那样温婉淡然的笑意，像一滴墨在纸上慢慢地晕开。）
（她应是能体会到我来往言语间的不屑与暗暗嘲讽的吧？毕竟我向来不善于对人假以辞色，就算面上能同她一样做出温和良善的恬然面孔来，到底破绽百出。）
（幼时的我和如今一样敏感，只是那时候我的锐利锋芒大多戳向自己，总是一遍又一遍向自己重复生活的不公和命运的薄待，将自己封锁于尘埃。而现在，我再也不会轻易折磨自己，让自己为别人的过错付出代价。我手中利刃，永远指向敌人。）
（与我为敌的人，现在是她。）

（我自小端得一副恪礼模样，却全是为了在长辈跟前儿做个过场，为我生活无忧而已。要细论起来，我从来是第一的不爱拘束，第一的惊世骇俗，容不得旁人说的。）
（从前在家中谨小慎微皆是不得已，然而进了王府之后，我整个人似脱笼的鸟儿，一发不可收拾。从前藏着掖着不敢做的，如今都成了登堂入室。长辈们未曾置喙，便惹得我更加放肆。只是现如今，她又凭什么多加言语？我冷笑出声。）
：“那又如何？我自个儿乐意，我的夫君也乐意。端亲王他老人家没说过我，宝济族中长辈亦不曾置喙，怎么长姊先开始教训起我来了？”

（她头也不回，只留下一个背影。）
（我原以为会是尖酸刻薄的挖苦与嘲讽，或者至少是一场歇斯底里抛却礼节仪表的争吵，结果竟是这样的戛然而止。）
（也好，也好。不就是各走各路互不相干了？我才不怕。就算年幼时她给我多少关爱，到底也是为了自己名声动听，我本就无须对她多感恩戴德。）
（见天色不早，也不逗留，遂乘车马归府。）

（端王厚葬，谥号风光，次日便被亓胤送回宝济。数日心中恍惚，一袭白衣，不复从前光辉模样，心中早如死灰。我唤了风寒，身子难受，宝济上下一应事皆不在过问，担子落在了明奕一人身上。）
（一紧披风至书房，又想起那日与阿玛在端府书房争执样子，恍然步入。桌上宣纸平铺，提起狼毫，书一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