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小青花】
昨儿陪人喝高了和衣睡了一宿，清早头痛欲裂觉着黄鹂婉转声也显出点聒噪。信手抽出发髻里的银簪照地上一丢，不知是否太清脆惊得黄鹂扑棱棱作了那白鹭上青天。关节滞涩起身时咯吱轻响，伸足探到绣鞋愣愣坐在床沿，昨晚自个陪笑送走客人酒醉卧床起来仍然原样。除却自己世上还真没人不吝怜惜，瞥手上细细描过的青花已然模糊，旗袍起皱，记得上头刺绣的那朵红边儿杜鹃昨个可被酒浸透了，一晚上过去倒看不出痕迹。想着心里头有点薄薄的凄凉。
换了宽袍懒扎衣掬捧清水洁面，顺带洗了蓼蓝青花，坐到木框雕花西洋镜前，打量明晃晃水银面照出的人青丝蓬乱纠结，瞅见脸上睡痕未褪，偏首摘下珍珠耳坠子丢进妆匣。取过檀木梳有一下没一下打理长发，末了拿支青竹筷随意绾上。将细瓷盏的铅粉敷在脸颊，执笔勾出罥烟眉，挑抹胭脂沾水匀开，用指腹画上桃花靥浅樱唇。抿着唇笑出个浅浅梨涡，微微抬高下巴流转眼波一番顾盼，倒不知笑给谁看。
西洋镜儿反扣案上，拿过青花小瓷碟搁点毛尖茶水，执了银细兔毫舔饱蓼蓝色，一笔一画在瓷白手背抹青花纹样，不自觉低低哼起花鼓调。
奇怪，记不得是哪里听过。
【2015 荀濯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