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凯源【150914|原创】上上签（古风）

第九章
“你找他干什么？”果然王俊凯这护花使者的美誉不是浪得虚名的，眼看着对方又有黑脸之势，易烊千玺摆摆手，“行行行，不和你们开玩笑，是太师派人来将军府找王源儿，已经等了好半天了。”
“周太师？他又找王源干什么？”
“······”易烊千玺觉得他有必要给王俊凯换一个更贴切的称呼了，护（痴）子（汉）狂魔怎么样，毕竟带儿子也没有管这么多的。
“这我可就管不着了。”易烊千玺把马缰往前一递，“话我已经带到了，马我也带到了，我还有事儿，你们俩先走？”
“我也有事儿。”这倒是个颇令人意外的回答。那可就别怪我没给你机会了，易烊千玺转而把缰绳递到王源手里，王源不情不愿地上了马，易烊千玺还在那给马梳理鬃毛，好像多不舍得把马借给王源一样。
‘喂喂，你够了，你不是说太师还在等着吗？”
易烊千玺这才松开手：“太师有没有在等我可不知道，不过他派来的人可还在将军府呢，你最好先回去一趟。”
“猜到了。”要不然黄将军也不会特意派千玺来找他。
*
眼见着王源骑马离开，王俊凯也终于收回黏在人家背影上的目光，易烊千玺勾勾唇，笑了：“说吧，有什么事？”
“少自作多情。”王俊凯冷冷地抛出一句，自顾自地往前走去。还真不是回将军府的路，易烊千玺可想不出王源不在身边他一个人还在这人来人往的朱雀街上逛个什么劲，不过看他那样子虽然没有明说倒像是要避开自己。既然对方对自己视而不见，易烊千玺索性跟他知会一声就主动转身回了将军府，剩下王俊凯一路往前走，终于找到了之前让王源流连不已的木雕摊。
王俊凯拿起小摊上见眼不见眉的小人，这雕功实在不怎么样，不过王源居然会喜欢这种东西，还真是个小孩子啊。

也不知道易烊千玺是不是故意的，王源上了马才发现，几乎人挤着人的朱雀街，哪里还有马落脚的地儿啊，亏他还舍不得借给自己。等到王源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太师府，却被告知太师正在屋里睡午觉，又过了几乎半个时辰，才派人通知王源进去。
王源因为站在外面等了他半晌，这会儿还在兀自闷闷不乐。推了门进去，虚虚地施了个礼。
“怎么，叫你等师傅一会儿就不乐意了。”
亏你还有点儿当师傅的自觉啊，王源嘟囔着看了一眼这会儿仍在榻上盘腿而过的人，声音很轻，还是被周允听到了。
“这么说师傅可不太好啊，”他微笑起来，大概是刚饮过酒的缘故，眼神看上去还不甚清明。这人实在太奇怪了，用王俊凯的话说，就是阴阳怪气。整个燕阳城在流传他的政绩与谋略的同时更形容他是个形貌昳丽的奇男子，不过最让王源感到好奇的是他的年龄。从他听到的那些关于他师父的“风流韵事”来看，周允早就应该四十几岁了，不过有时候看上去他却根本像个未到三十岁的青年人。
“师父，你看这大过节的，我军塾那边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这火急火燎的叫我来，好像······好像也没有什么要紧事。”
“要紧事还是有的，不过听不听还在你。”他这么说着，索性身子向后一仰，又闭上了眼睛。
“哦，那我先走了。”王源实在懒得再和他打太极。
“连王俊凯的事，你也不想听？”周允仍旧屈着一条腿躺着，似乎连眼皮都没抬。
“谁？王俊凯？我说师傅啊，到底谁才是你亲徒弟啊，你怎么对他比对我还关心？”王源本来就没打算走，这一下更是直接走回来，蹲在了周允眼前。
“我关心他还不是因为你老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周允睁开眼睛侧过头，似乎对王源会走到他眼前来并不意外，仿佛施薄薄一层胭脂的嘴唇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不过我倒听说你们俩今天当街上演了一出好戏，怎么？不打算亲自给为师讲讲？”
“师父真不愧为燕阳第一神算，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王源这话说的酸溜溜的，其实也不怪他，周允虽然早在名义上收了王源为徒，却是到现在为止连根毛都没交过他。
“也不是什么都瞒不过我，”周允懒懒的伸了伸胳膊，欠起上身坐了起来，“我就是想提醒你，这李二虽然没什么厉害，他背后的李家公子却不是个善罢甘休的。打狗还得看主人，你们今天教训了李二，日后还是小心为上。”
王源乖乖地点头称是，还兀自蹲在地上不肯起来，眼巴巴地看着一脸迷惑的周允。
“哦，对了，王俊凯的事儿，”周允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你刚才不是不想听么，难得一天清闲，你不想出去玩了？”
“师父，”王源对着他连连拱手，笑得眉毛眼睛都并作了一处，“你看我来都来了，是不是······你就告诉告诉我嘛。”
“这样啊，”周允故作为难地勾了勾唇，“这可是你自己非要听的哦。”
怎么又有点儿中计的感觉，王源后知后觉的想。

第十章
将军府后宅。
天色初明，王俊凯早早地从床上起来。窗外，透着薄紫色曦光的天空是春日清晨特有的青蓝色，他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右手推了推旁边的被子。
“喂，王源儿，起床了。”整个蒙在被子里的人根本丝毫不为所动，王俊凯伸手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我说王源儿，今天国主可是要驾临将军府，你再不起来，可就吃不到早饭喽！”
“嗯，让我再睡会儿。”王源含糊地应着，翻了个身，又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已经穿好衣服的王俊凯垂眼打量着把自己裹得像条虫子的王源，锲而不舍地把他从被子里“解救”出来。
“王源儿，人家说睡懒觉可是没出息的哟~”
王源儿终于把埋在胳膊里的脸露出来，仍是闭着眼睛困兮兮地说：“王俊凯，你的语气怎么跟我师父一样。”
······
“你说什么？”王俊凯觉得自己一大早就受到了惊吓，果然那个看着就不像好人的阴阳怪气的周太师有问题。
“什么啊？他也说我懒啊。”王源儿裹着被子爬起来，已经是初春，然而王源每天早上还是像没有冬眠够的虫子一样，非得拖一会儿才起来。
“王俊凯，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到卯时了。”
“哦。”王源儿闭着眼睛应了一声，似乎仍然觉得时辰尚早。
“嘿，王源儿，我发现你胆子见长啊，连今天都敢赖床，你以前不是最怕这种场面了吗？”
“哪种场面？”
“今天李太傅陪燕阳侯来将军府，别跟我说你忘了？”
······
“啊！王俊凯你怎么不早点儿叫我？”
王俊凯在一旁气定神闲地看着他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好在现在王源没工夫注意他的表情，否则非揍他不可。
“你还怪我咯，我可是早就叫过你了啊······”
（反正他晚了你也会陪着晚，不明白你还在高兴什么劲儿······）
*
辰时还没到，黄锐早早地便带着一干家丁，以及手下的学生迎候在门外。盛传燕阳国主身体一向不好，平时更是很少走动，说起来这是王俊凯和王源第一次得以面见国主。
天气还算不错，太阳早就高高地挂在了天上，可是这里比不了江南，虽然已是春天，然而春寒未退，一阵风吹来，王源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冷了？”
“没事儿。”
两个人声音很小，然而还是给将军听到了，他回头扫视一眼，目光牢牢地落在王源脸上，王源知道自己一向不讨黄锐喜欢，偏偏王俊凯看不出似的，还硬把他往风口上推。
黄锐侧过头，低声像易烊千玺吩咐了句什么，千玺点点头，忽然侧过眼睛扫了一眼王源。
是很短的一个过程，不过王源儿清楚地看到了他的视线，甚至他的眼神：有点儿不解，有点儿担心。
转过身，易烊千玺穿过人群，远远地冲王源走了过去。
“跟我来。”
王源很想问一句去哪，不过这明显是黄锐吩咐的，他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出乎王源意料的是，黄锐竟然是让易烊千玺带他去休息。王源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到觉得黄将军是在为自己着想，大概是气氛太庄重，而自己······
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将军府的。
一年前的峰峻寺，黄锐的突然到来，那个命运的转机其实本来根本就就没有他的份儿，他不知道王俊凯后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总之自己大概是成了个拖油瓶的角色才得以跟在王俊凯身后。黄锐之所以不喜欢他，也是源自于此，甚至上次传令官的选拔，王源也觉得正是因为自己才让王俊凯错过了机会。
“王源儿，你在这好好呆着，将军说，等到国主走了，你······”
“我知道。”王源抬起头来笑得一脸灿烂，“哎，早知道我就不起来了嘛，都怪王俊凯，害我白起那么早。”
王源冲着一脸尴尬的千玺挥挥手，觉得自己的眼睛还是有些酸。
王俊凯，我会让他们都认同我的，就算不是为了我自己，就算只是，为了你······

第十二章
王俊凯不再跟着大家一起训练是半个月后的事，他被燕阳侯钦点为驾前护卫入了宫，再次见到王源已经又是一个月后。
燕阳早已是草长莺飞，王俊凯拉着王源逃了军塾的课，一路跑到后院的马场。
这里的牧马人早已对这两个神出鬼没的少年见怪不怪，倒是王源儿看见有人过来还要一惊一乍地蹦起来打招呼。
王俊凯衔着草叶，懒懒地跟在一步三跳的王源后面。在随着他悠哉悠哉地晃了半晌之后，慢慢开始觉得有些郁闷。
他本来有一个好消息准备晚一点儿再告诉王源。不过，看样子好不容易出来放风的王源现在就已经兴高采烈，只是心思却全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他于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了。
“那个，王源儿······”
“啊？”王源跳着回过头来，不知道还在因为什么而高兴，这会儿依旧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王俊凯忽然就也跟着笑了。
像是冰雪消融，春风渐暖……
王俊凯抬手摸摸他的脑袋，黑亮的毛茸茸的头发软软地在他手心里打了个滑——是被王源儿一爪子推开了。
“王俊凯，我会长不高的。”
“真的假的？”王俊凯不以为然地笑，顺便伸手比划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当年长到他耳际的小孩儿在不知不觉里已经落到他的下颌了。
“真的不长啦？”
王源露出气恼的表情来瞪他，倒惹得他哧哧地笑了。
那种久别的疏离终于在这一笑里泯尽了，王俊凯清了清嗓子，刻意露出严肃的表情来，然而眼睛里孩子气的炫耀和期待还是藏不住的。
“我前几天跟国主举荐了你为世子伴读，国主说让我明天回去时带你一同入宫，要亲自考考你的学问。”
并没有王俊凯期待的欣喜，王源在听懂他的话后先是露出了一个错愕的表情，随后把眼睛垂了下去。。
“这样啊，你之前为什么都不跟我说一下啊。”
“怎么？你不想去？”以王俊凯对王源的了解，但凡有一点儿高兴他都不会是这个表情。王源眼一言不发，王俊凯只好耐着心思去问他:
“不对吧王源儿，你不是一直嚷着要出人头地吗？”
王源摇了摇头，还是没说想也没说不想。
“你到底什么意思？”王俊凯有点儿急了，他从来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也会对王源摸不着头脑。
“李太傅是世子的老师，可是师傅说不让我接近李太傅。”
“为什么？因为李二的事？这件事他根本没提过，也许……”
“不是。”王源儿摇了摇头，双手在背后不自觉地纠缠在一起，“师傅年前给我占算了一卦……卦成以后，叮嘱我一定不能接近李太傅……”
“年前？你从来没提过这件事。”
“我只是……只是觉得没必要说而已。”

第十三章
王俊凯的阴阳怪气让王源一怔，他错愕地抬起头，片刻，转身随意答道。
“彼此彼此吗，你不是也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顿了顿，王源忽然补上一句，“这样的事，以后说不定更多呢。”
王俊凯没有答话。
王源自顾自往前走的背影让他不由想起从前来，那个他一招手就会蹦跳着跑过来的小孩儿，那个会因为他的沉默而委屈不安的小孩儿，那个会三步并作两步地跟在他身后喊等等我的小孩儿，什么时候也开始变成半个大人了。
他忽然觉得害怕，就像王源所说的，他对他隐藏了太多秘密，而这些刻意却也无奈的隐瞒，迟早有一天，会在时间的消弥里，把他们曾经的最适合耳语的距离，慢慢推移成相互的背离，把那些彼此在意过不肯言明的秘密，剥离成微不足道。
可是谁能甘心呢，明明是早就已经决定了坦诚相待的伙伴，是已经并且即将并肩而行的搭档，所以何必还保留这毫无必要的芥蒂。
*
“那个李太傅……听说他以前，是邯朝人呢。”
王俊凯正要跟上去的脚步蓦地定在原地。他忽然听见了王源的低语，若有似无的，每一字却又分明那么清晰。
李百吕，邯朝人。
那么所有的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他不是不曾想过，自己究竟何德何能，怎么可能因为一次演练就脱颖而出成了宫中护卫，甚至就连他人微言轻的一句提议也能被燕阳国主欣然接受。
原来所有的提拔重用不过是一场试探······
“姓王？倒是跟那南朝皇帝同一族呢……”
难怪李百吕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天下姓王的多了，难不成还都是皇亲国戚？”
王俊凯当时只能这么回答，而李百吕在听到这句回答时的笑容可掬，现在想来其实是颇有深意。
于是他迈出去的脚步又一次无法往前了——他连他自己的处境都无法预见，又怎么敢不思虑慎重。
王俊凯不知道的是，他为了王源的安全而苦苦珍藏的的这个秘密其实早已经被王源从别的途径洞悉。
他知道这个秘密对王俊凯有多重要，动辄就会引来杀身之祸吧······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在看到王俊凯眼睛里的怀疑的那一刻，为什么在预料到他不会把这个至关重要的秘密分享给自己的那一刻，明明是不知道该如何让他继续信任的自己竟然想用疏离的威胁逼迫他承认秘密。
其实我真是个自私的人啊。王源走了两步，忽然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第十五章
不只一次被别人说过同王源长得像的王俊凯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他拦在王源面前，直把对方盯得手足无措起来。
“王俊凯，你看什么呢？”王源尴尬地往后缩了缩。
“其实······并没有很像嘛。”王俊凯仍旧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若有所思到，“不过，好像哪里又······”
“少臭美了。”提前预知到他要说什么的王源狡猾一笑，“我可比你白多了。”
王源说完直接迈开长腿再次从王俊凯身边超过去，王俊凯在后面摇着脑袋不以为然：真不知道他一个男孩子，皮肤白点儿有什么可骄傲的。不过这么说来，王源和他，根本就是大不一样啊。
除去肤色不论，两个人其实连面容也差别明显。王源发色黑亮，眉眼也墨染的一般清晰如刻，相比之下，自己的头发就显得浅了好多，连眼瞳都是不同于他的浅褐色。尽管如此，就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跟王源确实在某些地方有着惊人的相似。比如两个人偶尔会忽然一单一双的眼睛，比如他们脖子后面都有的一颗浅浅的黑痣。
“王源儿，你后面那颗痣越长越大了诶。”对于两个人竟然长了几乎完全相同的两颗痣这回事，王俊凯总是能乐此不疲地调侃。
“你的才越长越大了。”王源不耐烦的推开他揽过来的手，王俊凯最近真是越来越喜欢动手动脚了。
两个人打打闹闹地往前走，原本还无声下着的细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然而太阳并没有升起来，不知从何而来的雾霭慢慢笼罩，空气潮湿而混沌，王源走着走着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
“没事儿，好像有点儿冷了。”王源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同王俊凯想的一样，他根本就一直还在对周允说的那件事心存芥蒂。为什么师父不让他接近李百吕，真的只是因为李二那件事这么简单吗，或者，更为可能的是，因为王俊凯还在隐瞒而自己早已知晓的秘密。
无论有多少警告，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对这件事放任不顾。不要说与李百吕的对峙，是不是真的会有危险还未可知，就算真的会出什么事，他也不可能让王俊凯一个人置身危险中——直觉告诉他，一旦李百吕知道了王俊凯的秘密就一定会怂恿燕阳侯对他不利。而让李百吕背井离乡，从邯朝辗转来到燕阳并官至太傅的原因，可能就是他会对王俊凯甚至是对自己如此在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