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张经之死与嘉靖皇帝的性格有直接的关系。嘉靖皇帝急躁暴戾、多疑猜忌,以威严驭下。在位期间屡兴大狱,大臣有忤旨者,或杖责于廷,或逮治入狱,即使亲信勋旧鲜有善终者。嘉靖中后期,边疆、海疆不宁,南倭北虏的现状使他困扰,他希望迅速解决问题。一旦事与愿违,便恼羞成怒,大开杀戒,督抚首当其冲,轻则遭斥,重则丧命,更易频仍。由此看来,张经冤死也就不足为怪了。
嘉靖帝以旁支小宗入继大统,使用皇权压制廷臣,迫使群臣屈服,其实内心深处隐藏着难言的自卑感和不安,因此形成猜忌的性格。他对张经出任总督数月而未靖倭成功已经产生怀疑,而李用敬参劾张经“受命半载,一切军情利害不闻奏报”,“山东兵至,不量客主劳逸之势,而轻于一战,为贼所掩”,“兵败之后,不即席藁引罪,而隐匿至二月余”,“以坟墓在闽,恐为诸寇齮龁,不敢尽力驱剿”[3]7217,更加重了他的疑心。当赵文华疏陈备倭七事时,其中祀海神、遣视师引起他的注意。他说“倭贼残毁地方”,“南北两欺,不宜怠视”[3]7278。这说明他心中已经决定派大臣察视军情,聂豹因不能体会皇帝的深意而去职。他降敕切责张经,其震怒可想而知。赵文华劾疏至,内有张经“才足办也,特家闽避贼仇,故嚄唶纵贼耳”[10]3851。这引起嘉靖帝的高度警惕。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庚戌之变的惨祸仍历历在目。因此,嘉靖帝说:“东南欺上,臣下不忠,鸾勾引北贼即行,经结南寇”[3]7322。这就决定了张经即使有王江泾大捷的战功也必死无疑的结局,张经的悲剧发生实在于此。
嘉靖帝还是个刚愎自用的人。他认为自己的判断准确无误,对自己决策的事颇为自我欣赏。史称“帝英察自信,果弄戮”[4]7916。这就决定了他难于听进相反的意见。张经被逮,李用敬等言官论救,他马上怀疑言官结党庇护,怒责“此辈党奸恶直,在法怨上,罪不可贷”[3]7325,廷杖诸言官并罢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