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规子规,不如归去。
布谷布谷,丰硕故居。
这是个小村子,小到什么地步呢,小到村里的每个人每户人家的每件事都不算得是秘密。
在这样小的村子里,某日突然多了一座大庄园,自然是成了村里难得的新闻,更是经久不衰的谜团。
庄园的主人有时会出门,骑马狂奔而出再慢骑而回。这一出一回便是一天,日落西山之时那人傍着昏黄回来,偶时微微一笑,旁边的大姑娘小媳妇便被勾了心。
这屁大点的村子,怎会来这样英雄神武的人?
夫差今日又骑马而出,却到了黄昏之时还在树林里游荡。他今日打算就这么在外面一宿。庄子里太乱了,扰的他心绪不宁。
因为西施来了。
上次见她时,那女人依旧美丽,可终究已不复当年的细腻。岁月在她脸上填了细纹,也添了不少温柔气质。夫差看着她,总觉得心上发堵。
女人总是比男人要易老的。而这个女人,她的青春,已全部耗在了吴越之争上。
可笑可悲。
子规子规,不如归去。
夫差最后还是踏上了归途。晚回的农家有的冲着他打招呼,他也就微微冲那人笑笑,而今日的笑容却略微填了苦意。村民毕竟淳朴,即便知道他可能不会说,还是总有人问他发生了何事,然后宽慰一二。
范蠡选此处隐居,为的,就是洗刷他身上的血腥气,战争带来的暴戾与帝王之家特有的疑心已如他所愿般散了大半,剩下的,只是深刻在内里无法退却。
比如对西施的愧疚与怀疑。
他只得回去。
庄院门口有辆马车,深色绸布包裹,四角装饰车铃。一看便是豪门之物。想到这是那西施的车子,夫差又生了退却的心思。
但是不能,因为他是夫差,曾经的吴国之主,但也是国主。
将马匹递给小厮,他深吸口气,走了进去。
“子规子规,不如归去。”
熟悉的清朗声音,白衣常服皮冠束发。如旧的星眸泛着笑意。依旧如前的面容,这个人……
夫差也笑了,猛的上前几步将那人抱在怀里。见那人在自己怀里闷闷的笑着,夫差知道他算准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不由得有些委屈。
“你竟骗我。”
“我是让西施写信故人归来,但我没料到你会躲出去啊?”
“我的错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知道我……”
那白衣的将军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然后慢慢勒紧,整个身体似乎都要挤进夫差身体里一般,“好了,莫气了。末将给大王赔罪,如何?”
“好,本王罚你,以后就待在此处,不得离开寡人身边。”
“你为何突然想起回来了。”
“因为听到了鸟叫,叫我归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