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爱留给未亡人》
夜晚的大雨里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仔细观察镜子里的自己,与我七岁的脸进行对比,看是否能看出衰老的迹象,以及类似嗜酒之徒的征兆兆!
天空的铅灰色,像一张老年人的病脸,远处是一片山岗,爷爷曾在那里放羊。我不喜欢他,如同他百般为难母亲一般,我曾暗暗诅咒过,也曾不只一遍哀伤过:为什么我的爷爷从来不爱我,一点也不爱我。
他的离去又太过于果断,太过于突然!突然到我似乎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入土为安了。我承认我是一个爱憎分明的孩子, 你喜欢我我一定会喜欢你,百般讨好你!你不喜欢我我会难过,然后我也不会喜欢你了,再也不会喜欢!
比如我爱吃鱼,我不爱运动。我爱在夜里胡思乱想,我不爱在白日里和虚伪的路人你瞒我瞒,用一些废话来化解所谓的尴尬,用些许恶心的微笑来相互称赞。
我不爱他,我知道我是恨他的!恨他掌管了家里的钱权,我生病的时候他却连车费都懒得掏,我差点因为没钱医治而死掉;我恨他卷走了我家的所有财产跑去投奔跟他“孝顺”的大儿子,然后让那时候的我家窘迫到连盐巴也买不起;我恨他死的时候又回来找麻烦,面对大爹不管不顾,丧事都是父亲自掏腰包一手操办。
往事历历在目,也许记忆是会骗人的,但是那些刺痛你的情节你真的会记住,过目不忘:比如当我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的时候,他给哥哥买了糖,糖掉在了地上,我刚想去捡,他就顺手把糖扔给了门口的大黄。我好像没有哭,又或者是哭了我也不记得清了,只是去年去看他的时候,我买了好多好多糖堆在他的坟前,我说:老头子,吃吧,愿你吃的心安。
我以为我会恨他,会一直恨他。可是每次喝醉的时候我都无法恨他,我会想起他为数不多的带我去抓过鱼,带我去放羊!
握着酒瓶,看着他的黑白照片,越来越不清醒,什么是恨我不知道了。老头子,你什么都没有留给我,你留给了我和父亲心情不好就会嗜酒的臭毛病!这是你的未卜先知吗?好让我们用这样的方式来纪念你,缅怀你?
突然,只是突然,爷爷,好想你!
嗜酒当真会遗传!有毒的日子,饮酒才能使孤独发出声响。
每个人都会哭泣,在夜里,在梦里,在没有理由的无助里。
每个人都会死去,在歌颂里,在唾弃里,在不慌不忙的平淡里。
我留下我的爱在这个夜里死去,在下个清晨伴着阳光里独自醒来,不动声色,也不叨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