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梦里很古怪的，张起灵赤着脚坐在柿子树的枝桠上，嘴角勾着笑。
只能听见张起灵淡淡的声音，有些飘渺似的失真：“如果当时我没有跟你走，我会不会跟他们一样，死在战场上？”
我会不会跟他们一样，怀着保家卫国的崇高的信仰和希望死去？
一定会的。黑眼镜听到自己这么回答。
这四个字出口，眼前的场景立刻像雾一样消散尽了。他睁开眼睛，微微有些头疼的撑起脑袋，从床上爬起来。
天亮了，黑眼镜摸到自己的衣服，胡乱往头上套着，套着套着，突然往床上一倒。
有那么一瞬间，黑眼镜觉得自己有点累，可能，也有点老了。
黑眼镜又想起那个梦，忍不住笑骂：他妈的张起灵我居然也会梦见你和我谈信仰和理想！
干净的信仰，理想的光芒，他们都曾经在这条荆棘的道路上跌跌撞撞。

那天晚上张起灵在吴邪怀里睡得很沉稳。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小月亮。

“老师！”慌张爬起，正坐。“我……”吴邪微微低头，纠结地做了一番挣扎后，严肃正色道，“我会负责的。”

“听说人城里的齐干部跟你家灵灵提亲呐？你们还不赶紧答应了犹豫个啥呢？人家国家干部有的是粮票不说，一个月还多五斤白糖！说不定齐干部家还有电视机呢！那么高档的东西你们见过么？你家灵灵连半导体收音机都没见过吧？我看他最多也就见过村东头的大喇叭。还不赶紧的给答应下来啊过了这村儿可没这店儿了！”
第二天张老爹拖着病体天不亮就起了个大早，坐着运化肥的拖拉机就去了城里，到齐家跟齐家爹妈谈了半天，最后商定了两袋白面当聘礼，夜里就过门儿。那天晚上天一黑，灵灵就按照族里嫁娶的老规矩，穿上他娘成亲时候的花棉袄，梳了个双马尾，扎上他爹专门儿从城里给他买的尼龙红头绳，就坐着挂了红绸子的拖拉机离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