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一丢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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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qualo晃到鲜少有人、除了每次有新的犯人被送进来时,看起来毫无干劲的小文员才会来这里哗地一下丢进去一堆新的文件的档案室。
他要找的是医生的档案。不过,时常有人为了偷懒或活命,谎称自己是医生,也从来没有人在意这些潦草字迹随手记录下的玩意儿的真假。于是编造根本无法自圆其说的蹩脚谎言的骗子得以苟延残喘,不愿意出卖真实的老实人却死在了火葬场的燃烧炉中。
他找到山本武的档案颇费了些力。中尉自认放在军人中间也没人敢说他矮,但那些堆积如山的纸片还是险些把他给活埋。幸好比起数不清的犯人档案,医生并没有那么多。
日本给盟军德国送来的文件颇为详细——这个叫山本武的土生土长的日本人,毕业于医学系。本来如他所猜测的那样,是一个可以做到上层地位、靠薪俸完全不必担心吃穿用度的家伙。但战争爆发后,这个人却自愿去当了随行军医。而又大概因为某些涉嫌机密的原因,被派遣到了德国,然后被扔在这里,成为这个屠戮车间中尚存有些人情味的一环。
说句老实话,squalo自己本身也就是个特殊的存在。他顶着中尉的头衔,作为盟军来到这里。素来严谨的德国人给予了他应有的礼数,但实际上他明白并没有多少人真把他当作上司来看待。
他可以自由走动,并且享受着不错的待遇,然而实质性的工作他都无法插手。
他妈的,就算是赋闲也不该在这种鬼地方。实在不明白政要们的浆糊脑袋里都在想什么鬼东西。
而德国人,则认为从这个战斗力为负的盟国中来的,都是只知道美食美酒不知道哦行军打仗的绣花枕头。
但squalo对于他自己的国家而言,也是个例外。
他喜欢枪械,喜欢鲜血,甚至对于战争乐在其中。这一点他在战场上失去的左手——现在是义肢,可以为他作证。然而高层显然并不喜欢这样一个战功赫赫而又热衷于惹是生非顶撞上级的他,要不然他现在应该在接受一枚没有多大用处的金质勋章而非一堆被塞满杂乱德文的烂纸片。
德国佬看不惯他,他同样看不惯德国佬。
他杀人,可是那仅限于战场上。战场中squalo怀着军人独有的对彼此的崇高敬意,以某种庄严的仪式感和神圣感结束对手的生命。这时候他更像一个牧师而非军人,只不过以子弹而非十字架代上帝判决生死。
因此,他厌恶这种屠宰流水线上的牲畜一般的杀人方式,同时无法理解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民族优越感。
这个民族是一战中的败寇,却在摇摇欲坠中试图杀出血路,成而为王,——所有人都同他们的元首一样狂热地笃信着日耳曼民族的世界将不久远。然后,可怜的犹太民族的血,便铺成了这条道路上的红毯。
Squalo走出房间,集中营冷硬的空气在他周围徘徊,凝固。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算是奢侈品的烟点上,火星在雪中闪烁明灭,轻烟缭绕给人以一种不合时宜的宁静感。
新雪还是洁白的颜色,蓬松的构造营造了天然的隔音墙,与铁丝网一起把这里同外界隔离开。但火葬场高耸的烟囱中冒出的黑烟,那里夹杂着骨灰、痛苦与冤魂,终会把这些表面上的六角状的漂亮晶体染成罪孽与污浊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