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像是这样,但又好像不对。
卢延继续发表他的疑问。“比如,你此刻问我,我该怎么回答?”
“如实地回答。”
“那——没有。”
佳芝有点醉了,斜着头笑道:“真的吗?我不相信。”
“那——有。”
佳芝又嗤地一声,“有?那你日日与我厮混不怕家中河东狮吼?”
卢延委屈大了,双手一摊,“你看看,左右都不相信。”
佳芝咯咯地笑,心里却是颓然——原来,原来是怪不得乔无忌的,她佳芝也是这样的人。
不能怪罪对方故弄玄虚,而是我们自己,自己不愿意去相信。
他已将实话说了明白,只是你不愿意听,不敢相信。
就好像,空城计那一役,不是诸葛孔明赢了,而是,司马懿自己先败给了自己。
佳芝继续在公司做女金刚的生活。
乔经历上番的耳提面命,有点害怕佳芝。一次话说到嘴边,“佳芝的新——”突然噤声,随即改口“新发型非常不错。”
这话说完,所有人都为乔无忌突如其来的恶俗沉默了。
那么佳芝呢?佳芝应该怎么办?
有个道理,就是西洋人常说的,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佳芝如今非常欣赏这句话。既然这边厢乔公子无意,那么就要朝向卢先生那边厢进取。
于是佳芝约卢医生出来谈话。
她劈头就是一句,“你成家否?有意中人否?”
卢医生还牢记佳芝上次的教诲,所以十分为难。看了看佳芝,又低头盯着地板,继而又看了看佳芝,然后又低头,如此反复几番,非常艰难。
佳芝悠然搅着咖啡。
最后卢医生犹豫地问:“我若说没有,你可会相信这是实话?”
佳芝啜一口咖啡,然后说,“实话也好,假话也好,反正这句话我先信了再说。”
“你不怕我诓你?”
佳芝笑吟吟,“那我就将计就计。”
其实很简单的,你却为什么要想得那样复杂?佳芝望着窗外的天,她在心里这样问着乔无忌,那个她默默喜欢了三年的男子。
卢医生终于正式约会佳芝。
乔的眼神追随佳芝到了公司门口。
最后,那点眼神慢慢地黯淡下来。
又是一个晴朗但是渴睡的早晨。
佳芝找黑咖啡救命。
忽然听到乔在身后说,所以,你确实是有了男友了,对吗?
佳芝回头,却只看到他的背影。
刚才,是他这样问她吗?还是幻觉?佳芝恍惚了。
佳芝盛着咖啡走过乔的办公桌。
“是否介意我说一个八卦?”佳芝正色。
乔还是那样地笑,“欢迎。”
“先前我说没有,是真的。而如今,我说,有。也是真的。”她缓缓地说,心里是一点一滴的酸楚。
周围的同事听不明白,打着呵欠,说,你二人打禅语?
乔低头看着文件,随即又抬头望了一眼佳芝,“——那么,还是很好。”
那么,你呢?你对我说的,又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佳芝在心里默默地问他。
“只是——”就在佳芝离开之际,乔突然开口,“只是我以为——”
佳芝转过身来,“以为什么?”
乔想了想,笑了,很苦涩的笑,“——没有什么,真的,已经没有什么了。”
佳芝点点头,转身离去。
真的,即便他有再重大的“以为”,时值今日,他也知道,这些“以为”都没什么了。
或许,这就是遗憾吧。
阴差阳错,擦肩而过,都不要责怪上天。追究起来,原来是自己放了手,眼睁睁看着机会流失。
只是佳芝直到最后也没明白,她与乔之间,到底是谁输了,而谁又赢了?
乔最终选择离开公司。
当然,没有人说是因为佳芝。
但是,没有人不知道乔因为佳芝的新婚而有点伤感。
乔对佳芝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非常艰难,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最后,他只说两个字,再会。
佳芝叫住他。
她不想为自己留下遗憾。
她想了想,告诉乔,“真的,我是真的很喜欢过你。”
一句话里,有了过去时和转折语气。
佳芝想,这或许就是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