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02
夕阳照耀下的云被染上火一样的红，狂风带着呼啸吹平泛着红光的杂草，让空旷的地面更加单调。本应在这夕阳映照下凯旋而归的人却没有回来。许久，被夕阳照得同样火红的地面边缘出现三匹马的剪影。曹操站在城门上看着缓慢移动的剪影。风向一转，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他心头一震，无人知晓这气味是来自常年被血水灌溉的杂草还是缓缓靠近的人。
“元让…”
曹操张口想唤夏侯惇，但那呼声死死卡在喉中，纵使是低吟也被风声盖了去。
原本还是剪影的三人三马骤然出现在曹操眼前，左右二人曹操看不清面貌，眼中唯有半伏在马上的夏侯惇。
他一身的血已经凝固，把原本酱紫的战甲染得发出来自死亡的黑，油腻得在夕阳下泛起一圈圈五彩的光。那左半张脸被血污覆盖得看不出样子，原本应是左眼的孔洞里还向外泊泊留着鲜红的血，溅在战马乌黑的鬃毛和早已嗜血而生的杂草上。风吹过，曹操闻到的是几近腐朽的气息。
“元让！”
曹操伸手要抓住颓然倒下的夏侯惇，但握在手上的却是早被冷汗浸湿的薄被。
门卫听到屋内的动静后不待半刻独目的将军就已掀帘而入。那合身的战甲早已恢复原本的紫，但烛光下看得清楚的，眼罩再次把曹操拉回方才的梦魇中。
“孟德？”
反手拉好帐帘的夏侯惇疑惑地靠近还在发愣的曹操，伸手在那双空洞的眼前晃了晃，见曹操没有反应又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脸。常年握刀的手擦过曹操的脸颊引得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死死扣住尽在咫尺的手腕。直到抬头看到夏侯惇那张脸，那紧紧绞在一起的眉头才见松动。
“孤不过做了个梦罢了。”
曹操低头看着任自己抓着的手，那上面已经满是老茧。他忍不住伸出手抚过那些粗糙的皮肤，微痒的触感惹得夏侯惇攥起手把那根乱动的手指紧紧握在了手里。
“大战在即，孟德自然担忧。”
原本被曹操握着的手腕一转就脱开了束缚。亲密的动作被打破，沉默的两人依旧是主公和将领，君与臣。屋内只有时而爆起的灯花发出噼啪两声，火光摇曳着照不清两人的表情。
“夏侯惇，你这是在生气吗？孤命关羽为先锋，不过顷刻将颜良斩杀…”
“嗤！那又如何，关羽终究不会归顺于你啊孟德。”
只要一提及关羽，夏侯惇总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即便是左眼被银甲所护，曹操也能想象那双眼睛此刻都因愤怒而发亮，透着要将关羽斩杀的寒光。
“孤不过是看中忠义之人罢了。”
曹操似是解释给夏侯惇听，更似是解释给自己听。而听过这句话的夏侯惇却是扯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并没有反驳曹操什么。夏侯惇自然不必再说什么，因为曹操自己也清楚倘若关羽归顺自己便不算得是忠义之人，忠义与归顺二者本就是鱼与熊掌的关系。可对于求贤若渴的自己而言，能得到关羽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其实此次命关羽为先锋除去想收为麾下的想法，曹操更在意的是若再随着夏侯惇的性子，任他做先锋后眼前的这个人就再也回不来了。
“你如今真是越来越像大狗了，难道还怕孤换人来看家不成。”
夏侯惇只是瞪了曹操一眼，见对方有闲情调侃想必是已经摆脱了刚才的梦魇，干脆头也不回就回帐了。临走时曹操还听到曹操嘟囔了句“臭脾气。”
躺回床上的夏侯惇不禁想起曹操究竟是做了怎样一个梦，惹得门卫立刻禀报说孟德在屋里喊自己的名字。但还不待他想出个所以然，折腾半天的困倦像荆棘一样缠紧了他的思维，连身都没翻就睡着了。
不过一年，曹操与袁绍的较量便以胜利告终了。
这晚曹操自然高兴，宴饮过后已经有些发晕的曹操不知不觉到了夏侯惇的营帐。他在帐口唤了夏侯惇两声，无人反应干脆撩帘入内。帐内设施简单，微醉的曹操只觉得那烛火照得晃眼，想去案旁吹灭它。靠近擦得油亮的案几，曹操才发现那上面摊平的竹简，轻压着它毛笔也湿着，竹简上的字迹还未干。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曹操忍不住笑出了声。本以为夏侯惇何时有了写诗的性质，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自己今日酒后兴起所作。曹操把整首诗略读而过，诗虽不长，但能一字不差地记忆再待回帐写下也是不容易了。曹操突然一笑，拾起一旁的毛笔在竹简上随便三两笔就勾起出一只大狗的轮廓。提笔想了想战场满是气势的夏侯惇，曹操干脆把呲着的牙齿和怒张的眼睛画上，更是在眼睛上再点了两笔，却给大狗填上一种呆滞的感觉。与曹操的草书相比，夏侯惇的字迹很俊朗，甚至说得上是秀气。但配上一旁又凶又呆的大狗却有些可笑。
做完这些曹操满意地眯起眼，一时也忘了自己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干脆起身出了军帐。还没走出几步曹操就碰上了夏侯惇，曹操朝人一笑就带着酒气快速离开现场，只留下一脸不解的夏侯惇缓缓回来军帐。
曹操还没走出太远，帐内就响起几乎响彻全军的嘶吼。
“曹—阿—瞒——！”
夏侯惇已经许久没如此叫过曹操，这称呼陌生却熟悉，反倒让忙着跑路的曹操愣了愣。
总之这晚曹操很高兴，夏侯惇很生气，无辜的小兵表示被竹简砸的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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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照耀下的云被染上火一样的红，狂风带着呼啸吹平泛着红光的杂草，让空旷的地面更加单调。本应在这夕阳映照下凯旋而归的人却没有回来。许久，被夕阳照得同样火红的地面边缘出现三匹马的剪影。曹操站在城门上看着缓慢移动的剪影。风向一转，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他心头一震，无人知晓这气味是来自常年被血水灌溉的杂草还是缓缓靠近的人。
“元让…”
曹操张口想唤夏侯惇，但那呼声死死卡在喉中，纵使是低吟也被风声盖了去。
原本还是剪影的三人三马骤然出现在曹操眼前，左右二人曹操看不清面貌，眼中唯有半伏在马上的夏侯惇。
他一身的血已经凝固，把原本酱紫的战甲染得发出来自死亡的黑，油腻得在夕阳下泛起一圈圈五彩的光。那左半张脸被血污覆盖得看不出样子，原本应是左眼的孔洞里还向外泊泊留着鲜红的血，溅在战马乌黑的鬃毛和早已嗜血而生的杂草上。风吹过，曹操闻到的是几近腐朽的气息。
“元让！”
曹操伸手要抓住颓然倒下的夏侯惇，但握在手上的却是早被冷汗浸湿的薄被。
门卫听到屋内的动静后不待半刻独目的将军就已掀帘而入。那合身的战甲早已恢复原本的紫，但烛光下看得清楚的，眼罩再次把曹操拉回方才的梦魇中。
“孟德？”
反手拉好帐帘的夏侯惇疑惑地靠近还在发愣的曹操，伸手在那双空洞的眼前晃了晃，见曹操没有反应又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脸。常年握刀的手擦过曹操的脸颊引得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死死扣住尽在咫尺的手腕。直到抬头看到夏侯惇那张脸，那紧紧绞在一起的眉头才见松动。
“孤不过做了个梦罢了。”
曹操低头看着任自己抓着的手，那上面已经满是老茧。他忍不住伸出手抚过那些粗糙的皮肤，微痒的触感惹得夏侯惇攥起手把那根乱动的手指紧紧握在了手里。
“大战在即，孟德自然担忧。”
原本被曹操握着的手腕一转就脱开了束缚。亲密的动作被打破，沉默的两人依旧是主公和将领，君与臣。屋内只有时而爆起的灯花发出噼啪两声，火光摇曳着照不清两人的表情。
“夏侯惇，你这是在生气吗？孤命关羽为先锋，不过顷刻将颜良斩杀…”
“嗤！那又如何，关羽终究不会归顺于你啊孟德。”
只要一提及关羽，夏侯惇总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即便是左眼被银甲所护，曹操也能想象那双眼睛此刻都因愤怒而发亮，透着要将关羽斩杀的寒光。
“孤不过是看中忠义之人罢了。”
曹操似是解释给夏侯惇听，更似是解释给自己听。而听过这句话的夏侯惇却是扯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并没有反驳曹操什么。夏侯惇自然不必再说什么，因为曹操自己也清楚倘若关羽归顺自己便不算得是忠义之人，忠义与归顺二者本就是鱼与熊掌的关系。可对于求贤若渴的自己而言，能得到关羽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其实此次命关羽为先锋除去想收为麾下的想法，曹操更在意的是若再随着夏侯惇的性子，任他做先锋后眼前的这个人就再也回不来了。
“你如今真是越来越像大狗了，难道还怕孤换人来看家不成。”
夏侯惇只是瞪了曹操一眼，见对方有闲情调侃想必是已经摆脱了刚才的梦魇，干脆头也不回就回帐了。临走时曹操还听到曹操嘟囔了句“臭脾气。”
躺回床上的夏侯惇不禁想起曹操究竟是做了怎样一个梦，惹得门卫立刻禀报说孟德在屋里喊自己的名字。但还不待他想出个所以然，折腾半天的困倦像荆棘一样缠紧了他的思维，连身都没翻就睡着了。
不过一年，曹操与袁绍的较量便以胜利告终了。
这晚曹操自然高兴，宴饮过后已经有些发晕的曹操不知不觉到了夏侯惇的营帐。他在帐口唤了夏侯惇两声，无人反应干脆撩帘入内。帐内设施简单，微醉的曹操只觉得那烛火照得晃眼，想去案旁吹灭它。靠近擦得油亮的案几，曹操才发现那上面摊平的竹简，轻压着它毛笔也湿着，竹简上的字迹还未干。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曹操忍不住笑出了声。本以为夏侯惇何时有了写诗的性质，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自己今日酒后兴起所作。曹操把整首诗略读而过，诗虽不长，但能一字不差地记忆再待回帐写下也是不容易了。曹操突然一笑，拾起一旁的毛笔在竹简上随便三两笔就勾起出一只大狗的轮廓。提笔想了想战场满是气势的夏侯惇，曹操干脆把呲着的牙齿和怒张的眼睛画上，更是在眼睛上再点了两笔，却给大狗填上一种呆滞的感觉。与曹操的草书相比，夏侯惇的字迹很俊朗，甚至说得上是秀气。但配上一旁又凶又呆的大狗却有些可笑。
做完这些曹操满意地眯起眼，一时也忘了自己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干脆起身出了军帐。还没走出几步曹操就碰上了夏侯惇，曹操朝人一笑就带着酒气快速离开现场，只留下一脸不解的夏侯惇缓缓回来军帐。
曹操还没走出太远，帐内就响起几乎响彻全军的嘶吼。
“曹—阿—瞒——！”
夏侯惇已经许久没如此叫过曹操，这称呼陌生却熟悉，反倒让忙着跑路的曹操愣了愣。
总之这晚曹操很高兴，夏侯惇很生气，无辜的小兵表示被竹简砸的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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