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隆冬。

<一>
当李锦淳将所有资料都准备齐全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夜晚的气温比白天要低得多，回到家时，李锦淳的鼻子被冻得通红，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空调。
冲了杯美式浓咖，窝在沙发上整理方才从外面带回来的资料。
“嗯……护照……身份证……”每一样物品都仔细地核对着。
“该差不多了吧。”自言自语道。

<二>
李锦淳曾经听过这么一句话“喜欢的地方就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
嗯，一而再，再而三地去。
这当然成为了李锦淳常常赴往冰岛的一个很好的借口。
“最喜欢冰岛了。”
“得一而再，再而三地去。”

<三>
关于为什么三番五次地赴往冰岛。
从前，去冰岛看一看并不是李锦淳的梦想，她甚至连这个岛屿的存在都是前所未闻。
“锦淳啊，你知道冰岛吗？”
“什么东西啊，夏天解暑的吗？”
“你傻咧，冰岛是个国家，一个很美的地方。”
“哇，政敏哥知道好多。”
“以后我们长大了，一起去那里吧。”
关于冰岛梦，一直都是这个年长两岁的邻家哥哥李政敏的梦想。

<五>
冬天的空气中填满的全是与寒冷有关的物质。
冰岛冰岛冰岛啊。
那它是不是一年四季都像冬天那样啊，寒冷就是它的专有名词吗？
记忆里有一次初雪。
不记得那是多少岁，当时大概是幼稚的小学生。
年长两岁的李政敏扮演着兄长的角色，当然也会完成作为兄长的任务。
李政敏每天下午放学都会跑到离自己的课时有三层楼的教室去找锦淳和她一起回家，那天他去找锦淳的时候发现她抱着膝盖一个人蹲在墙角那里，肩膀一耸一耸地抖动着。
得知李锦淳被欺负，扮演着哥哥角色的他又怎么会袖手旁观。
后来李政敏和欺负李锦淳的男生打了一架，对方被打掉了一颗牙齿，而李政敏被打出了鼻血。
毕竟冬天。
天色暗得很快，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在上的时候，街角一盏盏路灯已经整齐的亮起暖黄色的灯光。
“锦淳，你干嘛不开心，我都帮你揍他了，笑一个嘛。”鼻翼上还沾着淡淡的血丝。
“你很痛吧？”
“一点点而已，谁要他欺负你。”吸吸鼻子。
“政敏哥，谢谢你。我请你吃冰棒好了。”
“死丫头，想冻死我啊！”隆冬里听见有关于冰冻的字眼都似乎能感受到它刺骨的温度，让人情不自禁地发抖。
“诶，你不是以后要去冰岛嘛，吃根冰棍也没什么嘛。”
“那你要跟我一起去，你也跟我一起吃冰棒。”
那天傍晚下了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在街角光秃秃的法国梧桐树下面，两个小学生一人啃着一根冰棒，吃得很开心。

<七>
李锦淳第一次去冰岛在十二月末。
李政敏说，在冬天去冰岛的话那才算是真正的冰岛，夏天去那里不过是避暑圣地吧。
原来那个被冰雪覆盖的岛屿真的那么美好。
好像在那个地方，所有的事物都可以被祝愿。
原来真的有迟迟不退的黑夜与久久逗留的天明。
终于体验过什么叫做黑夜无限长，和等不到黑夜的一天。
李锦淳第一次见到极光是在那一年的12月31日。
跨年吧。
不同于以往与亲友聚会，也未与好友一起倒计时，从十到零，一秒一秒地数到来年，听到敲响的新年钟声后觉得万象更新，一遍遍地在脑海里把来年的计划列成清单。
而是一个人，一个人在这个白茫茫的岛屿上等待着极光。
绚丽的光芒。
见到的极光是绿色的。
像猫咪瞳孔里的绿色。

<八>
李政敏喜欢穿黑白T恤。
李政敏喜欢吃海鲜面。
李政敏喜欢看《海贼王》
李政敏喜欢听英文歌。
李政敏喜欢冰岛。
不知道在未来的哪一天，渐渐地，全部变成了李锦淳的爱好。
所谓共同爱好吗。
未免太过于吻合，连生活习惯也逐渐变得相似，甚至一样。
李政敏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喜欢玩拼图。
一次大考的前夜，李锦淳难以入眠，打开灯来坐在床上把一千个零碎的纸片拼成一幅完整的画。
后来李锦淳像李政敏一样喜欢穿黑白T恤，像李政敏一样喜欢吃海鲜面，看起了海贼王，MP3里全都是英文歌。

<十一>
每次临行前还是会想起你啊。
李锦淳整理好资料后回到房间去收拾行李。
这是第十次到冰岛去。
不是旅行了。
要定居。
书柜上摆放的那张，小时候和李政敏在路边堆雪人的照片，也一并被放进行李箱里。

<十二>
李锦淳第二次去冰岛是在夏天。
夏天的冰岛，说实话没有冬天的壮观，四处都是前来避暑的游人拿着相机，难以适应这样热闹的冰岛。
哎，果然冬天的冰岛才是真正的冰岛啊。
嗯，李政敏说的没错。

<十三>
关于宋清扬。
也许是因为和李政敏关系好的缘故，李锦淳和宋清扬也成了好友。
宋清扬啊。
她长的很清秀，虽然不是班花吧，但她的优势绝对比班花要强得多。
她成绩好啊，体育好啊，琴棋书画也不错啊……
好多优点。
如果自己是李政敏，也会喜欢宋清扬而不是李锦淳。
自己没有好看的外貌也没有很好的成绩，唯一能拿得出手与宋清扬比较的也只是自己与李政敏相处时间长。
李政敏和宋清扬在一起的时候会讨论学习，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只是讨论哪一家面馆的海鲜面更好吃。
自己什么也拿不出手，而宋清扬却能让他从学渣逆袭成学霸。
到了高三的时候，李政敏和宋清扬的成绩都保持在年级前十。
后来宋清扬和李政敏没有念完高三，早早地就结束了高中的生活。
因为宋清扬和李政敏都被保送到国外的大学。

<十八>
李锦淳收拾好所有行李，披起毛毯，坐在硕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如往常一样灯火通明，只是冬天的夜晚路上行人很少。
手里捧着的美式浓咖传来的温度像是当年李政敏递过来的那杯热牛奶。
一样的，温暖。
轻轻抿了一口，苦涩迅速在口中蔓延开来。
<十九>
外面下雪了。
通过楼下的路灯，看清楚了那就是雪花。
落在玻璃窗上的，晶莹剔透的雪花。
今年的第一场雪。
<二十>
李锦淳在玻璃窗上呵出一口热气，玻璃窗上出现一层薄薄的雾。
抬起手，在那层薄雾上写下：
——李政敏
——李锦淳
冰岛之约。
于此，作废

<E N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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