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评说:“现在有少数人批评计生政策,动辄说中国可以养育二十几亿人口,这种声音比当年对马寅初人口学的批判还要疯狂。我们可以让经济发展少一点人口动力,但我们不希望中国变成有二十几亿人口的国家。”
实际上,中国人口将来面临的不是大幅增长而是急剧萎缩。即使一贯高估中国人口的联合国人口署,在《2015年世界人口展望》中预测的中国人口峰值也仅14.15亿,但社评作者却树了一个20亿的虚妄的靶子,煞有介事地批评一通。
说到疯狂,真正值得一提的是,宋健在1980年发表的《中国人口百年预测报告》声称,如果生育趋势不变,中国人口到2050年将达到40亿。这个结论引起了高层震动,最终催生了极端的一胎化政策。其实,到1979年,中国已15年未进行过人口普查,宋健的百年预测使用的是全国户籍资料和公安部门在一个县、一个县级市的资料代替全国资料,并且完全无视世界各地生育率随经济发展普遍下降的事实(梁中堂,2014)。实际上,中国生育率到1979年就已经下降到接近更替水平了。
至于作者断言“中国可以养育二十几亿人口”的声音是如何疯狂,只能反映作者完全被“人口是祸害”的极端思维所禁锢,对人口学说的演变历史更是一无所知。实际上,这种把某个设定的人口数量作为天限的思维在人类历史上一再出现,但所有的悲观预测全部破产;国际学术界自1980年代以来再也没有任何严肃学者谈论所谓的人口容量了。
这是因为对所谓人口容量的估算根本就没有科学意义。选取何种指标来衡量人口容量?这些指标又如何随外部条件改变?这些条件的改变反过来又如何受人口数量的影响?这每一步都高度依赖于背后的假设,而每个假设都存在巨大的随意性;这些假设相对于结论是谬之毫厘,失之千里,即假设的一个微小变更,可能导致对“人口容量”估算相差几倍甚至几十倍,远大于由这些结论所催生的人口政策对人口规模所能影响的幅度。这也是为何针对地球承载人口的答案从几亿到一万亿不等。这些结论在理论上无法验证,在现实中更是毫无意义。
而且,人口与经济社会发展是一个动态过程。所谓人口承载力取决于技术水平,而人口增长所带来的需求又推动技术进步。控制人口其实是在抑制技术进步这个根本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