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而不公。”
当Dick这样说时，Jason以为这会是另一个老套的说教故事，然而他错了。
“曾经有一对父母在被歹徒绑架时被迫选择只救一个孩子。”Dick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下，似乎在整理思路，“他们选择了大儿子，幸运的是小儿子也活了下来。小儿子对此耿耿于怀，父母也表现得很愧疚，他们继续生活了下去，平静的。多年之后，小儿子遭遇了生意失败，在紧急关头银行拒绝了他，为了挽救生意和家庭他向父母借贷，你猜发生了什么事？”
Jason以无所谓的态度耸了耸肩膀：“大儿子出钱挽救了弟弟的生活？”
“不，父母把钱借给了大儿子，因为大儿子需要钱来拓展公司。”
有那么一会儿，Jason不得不保持了一张扑克脸来消化这个残忍故事背后的寓意。
“所以你想对我说什么？”
“人们生而不公，Damian是蝙蝠侠的儿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Dick说这句话时似乎带上了几分嘲讽，“我们曾经是罗宾，是蝙蝠侠最亲近的人，可是这一切已经过去，我们必须得学着独立。”
Jason沉默了一会儿，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舒展重达200磅的肌肉，他眯起眼睛看着大落地窗外面太阳升起的景色，说：“不，Dick，其实你不能理解这个故事。”
“嘿，是我对你说的这个故事。”
“对，你说的，但你其实不明白，因为你没有同样的经历，所以你无法共鸣。”Jason带着几分懒洋洋的神色道，“我们经常觉得某些小说写的好，其实并非作者高明，仅仅只是我们有着相同的遭遇。你曾经有健全的父母，我……不一样，所以我能明白这个故事。”
“哦？”Dick有些不平的靠近过来，带着几分压迫感把那张英俊的脸靠近Jason，“那么，亲爱的弟弟，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故事的真理？”
Jason一瞬间有许多话想说，那些他曾经想过无数遍，并且把其中的十分之一对蝙蝠侠质问过的话，但是在几秒的思索之后他放弃了。有些话永远无法说出来，一旦说出了口这些话就会变质发臭，和原本想的完全不一样——尤其是从蝙蝠洞出来的男孩最“擅长”扭曲心意这一点，从某个角度来说，意识到这一点证明他已经成熟了。
“我是独立的，迪基鸟。”Jason用这句话回答了Dick的紧迫盯人，“你也是，所以我们可以结束‘爸爸不爱我’这个话题了吗？尤其是在我们俩都光着的状态下，就不能做点其他无意义的事吗？”
Dick挑起了一边眉毛，挪动那具有着紧致肌肉和健美身材的身体覆盖上同样光溜溜的Jason，把他紧紧抱住，用那双能扭断人脖子的强壮手臂抱住他的脑袋印下一个深深的吻。清晨的室内逐渐被阳光占据，窗外传来了充满活力的噪音和汽车的声音，房间里很快响起呻吟和喘息。
在这一刻他们并不需要做什么，昨晚的夜巡令人精疲力竭，紧接之后的性爱则令人疯狂，他们纠缠在大床上，火热的吻和拥抱并不能改变他们的身份和过去，但能够发泄战斗过后的紧张。
当被Dick咬住脖子时Jason咽下了喉咙里的尖叫，尤其是在Dick还在他身体里时。
“你那玩意儿和身高真是不成比例。”
“没错，我想这个世界上你最了解这一点。”
Dick不等Jason发表下一句反驳就堵住了他的嘴巴，在床上他从来不是老好人和绅士，这种不知何时开始的地下床伴关系持续了有一段时间，他们默认了并且毫无结束的意思。
这一处地方是Dick寻找的，保证游离于蝙蝠侠锐利和充满控制欲的视线之外，Jason偶尔会幽灵般出现在窗台或者前门，不客气的进来——他有钥匙或者根本不需要钥匙——静静等待Dick夜巡归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之后，他会在清晨消失。如果他留下来，则证明这段时间世界比较和平，Nightwing和red hood有空享受他们年轻人生该有的快乐。
在高潮过后，Jason躺在大床上平复抽搐的腹肌，他盯着天花板上复杂的花纹，问：“你觉得老家伙知道我们的事了吗？”
Dick的手臂肌肉有一瞬间的紧绷，之后他放松了下来：“没有。”
Jason侧过脑袋带着打趣的笑容：“你确定？”
Dick又露出那个有点无奈，掺着点和善的表情：“我不确定，而且我一点儿也不想去确定。”
“这种时候你是不是比较希望和蝙蝠侠从来不认识？”
“不，我比较希望从来和你不认识。”
Jason听见这句话时几乎以为Dick要和他结束了，不过这事并没有发生，Dick只是站起身去了浴室。他躺在床上仍旧盯着天花板，突然醒悟过来刚才Dick那个故事的意思，“人生而不公”并不是指他和蝙蝠侠，而是Red hood和Nightwing。

Jason一直认为人生会有起落，他曾经被活埋过，感觉很不好，但是命运就是如此并不由他来选择。在清醒过来后，他首先回忆起来的是炸弹、坍塌的建筑、人们的尖叫，对了，他观察到一处骚乱于是就去了，然后他落入了“陷阱”，非常明显。之后，他察觉了一些严重的事，他并不惊奇，昏迷通常是有原因的。他一睁开眼睛Alfred就出现了，简洁俐落的交待了前因后果：“您昏迷了三天，Master Jason，您的脊柱中弹了，幸运的是性命无忧。”
如果我是幸运的，那该用什么样的词来描述其他人呢？
Jason这样想，运用还算灵敏的嘴巴说：“那么，我还有哪些部位可以恢复？”
“还不清楚，我希望您去医院进一步检查，至少做个核磁共振。”Alfred说道，“目前看来您还有一只胳膊、肩膀以及清晰的思维，这对于将来的恢复很有利。”
也就是说我除了一只胳膊以外的身体都是废物了。
Jason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现实，事实上他本人都有些惊讶，他不知道该说这是种成熟还是自暴自弃，不过至少他仍然觉得活着是件好事。
Dick回来时仿佛是阵清风吹进密闭的山洞，他奔到Jason床边焦急的道：“醒了？”
“是的。”Jason轻声回答，“我还好。”
“还好？”Dick的声音里掺进了惊讶，“我听医生说了……”
“DICK。”Jason用了一种冷静的口气，缓慢而坚决的一个字一个字叫着Dick的名字，之后是几分钟长久的沉默，“我没事。”
蝙蝠侠和罗宾进来了，头罩取下后Bruce出现了，以一种覆盖在层层硬壳下的关怀态度说：“你还好吗？”
“挺好。”Jason的声音和刚才回答Dick时一样沉稳，“也许我要在这里打扰一段时间了。”
“不用担心，这里很安全。”
Dick以愤怒的目光看向Bruce，这时候的回答难道不该是“这里是你的家”吗？他几乎就要把质问说出口了，但Damian的嚷嚷打破了沉默的气氛，Bruce去了屏幕前，这里是蝙蝠洞，他们甚至不敢把Dick放到庄园里，Alfred也更多更经常的呆在下面，形势变得糟糕了。
他们被困在了这个阴森坚固的牢笼，安全而焦虑。
Dick陪在Jason身边，沉默的坐着，他无能为力，在许多Nightwing能做的事情中并不包括怎么逗他的小翅膀开心，尤其是在这种状况下。
“这样也好。”Jason说，“至少不疼。”
“你……有感觉吗？”
“没有。”Jason带上了几分Red hood特有的讽刺语调，“所以才不疼，傻瓜。”
Dick用手撑住额头，覆盖住大部分脸也挡住了表情。一只手颤抖着摸上他的脸，用虚弱的手势挑逗着他的下巴，他抬起头，看见Jason的微笑。
“你不是哭了吧，迪基鸟，这没什么，过几天我就又能活蹦乱跳的，我死过一次，这不算什么。”
Dick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之后他站起身，安慰的拍了拍Jason的手，说：“我去拿点喝的，你要什么？”
“郎姆不加冰。”
“我会给你带水的。”
路过主监视器时Dick看见Bruce还坐在屏幕前，像一座雕塑般动都不动，当他快要上楼梯时Bruce沙哑的声音响起：“Jason怎么样？”
“他很好，蝙蝠侠。”Dick尽力不让内心达到恐怖程度的愤怒烧掉理智，“在你选择去营救你的儿子时他很好的履行了职责。现在他受伤了，我希望你不要去打扰他，抱歉，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我非常清楚，但是现在……我没办法面对你。”
Bruce的姿势一点也没有变化，也没有试图辩解些什么，所有人都知道语言在此时只是徒劳。
Dick知道这不是Bruce的错，也不是蝙蝠侠的错，不是任何好人的错，但他的愤怒并不仅仅因此，他意识到，他同样会选择去支援Damian，原因有很多，Jason更强、更稳定、更能够保全性命、更成熟……然而，即使有千万条原因也没办法清洗背叛。
蝙蝠家族抛弃了Jason。
没错，把Jason换成Dick蝙蝠侠一样会选择Damian，Dick不能原谅的是背弃者之中也有他的一份。哪一种感情更深厚这种争论从来没有意义，但是毫无疑问蝙蝠侠加上Damian是双份的，而Jason只有Jason，哪怕他们的诡异情事也没有任何额外份量。
Dick知道Jason有一些朋友，但是，那一刻无论什么原因，没人去救Jason。
没人。
Dick憎恨这样的自己，这太痛苦以至于他过了好久才让表情恢复平静。当他拿着水和食物回到蝙蝠洞时，意外的发现Bruce坐在Jason身边。

Jason再醒来时发现看护他的是Dick，Night wing穿着睡衣，托着下巴撑在他的病床边打着瞌睡，脑袋有规律的往下点着。
“看起来你一点也不困。”
Dick立刻惊醒了，警惕的目光四下环顾，确定了安全之后定格在Jason脸上，露出几分惊喜道：“你醒了？”
“我觉得最近一段时间你们都装了一个录音机，每次对我说话都是放录音。”Jason笑着说，“你看起来不错，Alfred把你们照顾得都很好。”
Dick挑了下眉，说：“那是，因为Alfred最近的心情不错。”
Jason有些意外，问道：“碰上什么好事了？”
“有一只迷路的小鸟终于想通回家了。”Dick的表情带着几分揶揄，“作为一个大家长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他高兴的了。”
Jason眨巴下眼睛，问：“老蝙蝠怎么看？”
“一如既往，你知道的，丢下一句‘让他好好休息’就完了。”
Jason的笑容慢慢消失了，面无表情的和Dick对视着，片刻后他说：“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老蝙蝠的胡渣快长成络腮胡了。”
几秒的沉默后，一代和二代罗宾同时笑了起来。
“我要对你道歉。”Dick倾身过来，“我太过看轻你了，你比我所想像的要坚强和通情达理，我很高兴我的担心是无谓的。”
“你的担心永远不是无谓的，BRO。”Jason做了个嘲讽的表情，“而那些刺也没有完全消失，我只是学会了更注意一些别的事，比如你。”
奇迹般的Dick居然脸红了，他清了清嗓子小声说：“不管怎么说我那些担心肯定造成了你的困扰。”
“不……怎么说呢，这不是一天形成的。”Jason考虑了片刻，放缓了口气说，“最初怎么开始的我已经忘了，不过不得不说一人生活久了，就会看得更清。我开始把眼光看向别处，学会关注一些更正面、更好的东西。不得不说你那个故事给了我一定暗示，还有Bruce带我回到最初的地方，这些都是促使我改变的原因，我……”
一只手指覆盖上Jason的嘴唇，Dick的表情看起来像覆盖了一层名为“快乐”的面具：“你现在需要休息，我们会有大把时间来讨论这些事。”
Jason看了看黑沉沉的山洞顶，形势显然还未明朗。
“庄园怎么样？”
“Bruce和Damian正在修复，Tim也来帮忙了，不过Bruce正在考虑是不是暂时转移。”Dick的表情形成了一个苦涩的角度，“我在接手蝙蝠披风时也曾经这么想过。”
Jason笑了笑，环顾了一圈后说：“你说如果我们现在接吻，会被拍下来吗？”
Dick的脸色彻底红了，无奈的道：“Jason，别闹了。”
“喔，这句别闹了真让我有点找回小时候的感觉。”
Dick一只手揉了揉脸，放下来，似乎随意的拍了下Jason的脸，说道：“我去给你拿吃的。”
“你上次拿的呢？”
Jason脸上尽是笑容，他不可能没注意到，Dick的手指碰到了嘴唇又碰了碰他的，间接接吻这招非常隐晦同时乐趣倍增，更令他觉得有趣的是他们在蝙蝠洞“接吻”。喔，老蝙蝠知道了会不会突然得上心脏病？他无法不这样恶趣味的想。
“嗨，红脑袋。”带着几分稚嫩的声音在床尾响起，Jason无法抬起头，但是他能清晰的听出这是Damian，“Alfred让我带点吃的下来。”
“Night wing呢？”
“忙。”
Jason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听见盘子咣当一声放在床脚，道：“你该知道我现在无法独自吃东西吧？”
“知道，和我无关。”
也许是刚才Dick的表现太令Jason愉悦，他忍不住戏弄起小罗宾来：“但我会向Alfred或者Dick告状，我可是个告状小能手而且有大把无聊时间。”
几秒后，Jason的视野中出现Damian怒气冲冲的脸和握着的勺子

ason的反应仍旧灵敏，在Damian抬手的瞬间就迅速歪过脑袋，勺子擦着他的耳朵剁进了病床里，他甚至能感觉到皮垫被插中的震动。
“我会哭的！”他一脸认真的大叫，“我会对老家伙哭！会对Dick哭！会对Alfred哭！还有Tim、Barbara、Roy，我会对他们哭着说Damian要用一把勺子谋杀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我！”
Damian似乎被震住了，Jason觉得准确来说是被雷住了。
“你不会的。”
“你试试看。”
“这太丢脸了！”
“接下来有好一段时间我不能动，你觉得哪件事更丢脸！？”
Damian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在抽动，拼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在挣扎了几秒后他放松了身体，握着勺子专注的盯着Jason似乎在思考到底该怎么办。最终他得出了结论，挖起一勺麦片。
“你应该把我的脑袋抬起来，没人能躺着吃东西。”
“我能。”
“撒谎。”
“我没有，不信我表演给……”
Damian猛然住了嘴，因为他发现Jason一脸憋笑，他感觉非常暴躁，今天的Red hood和以前不一样，他甚至怀念起以前的那个，那个比较好对付，这个简直快让他抓狂了。
“你是谁假扮！？”Damian凑过去，双手揪着Jason的脸颊拉扯，“你肯定是别人，你瞒不了我！”
Jason用剩下的一只手抓住Damian，没好气的说：“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我饿了。”
“你是谁！？”
“Foooooooooooooooood。”
“……”
Tim和Dick走下来时，看见Damian坐在床头，把不知哪里捡来的破烂制服团成一个枕头垫在Jason的脑袋下，乖乖用勺子挖麦片粥喂饭。
“我觉得我出现了幻觉，我再上去检查一下。”Tim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被好笑的Dick抓住，带着一脸“不可能”的表情靠近。
“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Dick笑眯眯的说，“Damian，你做的很棒，谢谢你。”
“不，这不是问题！”Damian怒气冲冲的喊，“你不觉得这个人不正常吗？你真不觉得有任何变化吗？我怀疑他是泥面人假扮的……”
Tim面无表情的道：“我倒觉得你比较像泥面人假扮的。”
“嘿，没有谁是泥面人假扮的好吗？”Dick及时制止了两位弟弟的天马行空，“Jason受伤了，他需要照顾，家人就该这样。”
“全家福上可没有他。”Damian毫不犹豫的扔出炸弹。
Dick有些担心的看了眼Jason，正好看见Jason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比了个中指，这个角度背对Tim和Damian，他立刻笑了出来。
“Dick！”Damian不满的大叫起来。
“好了，你先上去吧，蝙蝠侠叫你。”
“我拿个东西就走。”比起年幼的Damian，Tim显然更加意识到一些“问题”，非常明智的选择了沉默，况且，他本来就是下来拿东西的。
当山洞里只剩下独处的俩人后，Jason以懒洋洋的口气说：“Damian也不是那么难对付。”
Dick把Jason的上半身抱在怀里，一只手勾进他的腿弯把他抱起来，说：“你最好还是对他友好点，未来一段时间你们得天天见面。Alfred说庄园收拾好了，叫我把你带过去。”
“是，BRO。”Jason把一只手臂缠上Dick的后颈，“我会想办法赶紧恢复的。”
“很好。”对这一点Dick并不异议，不过有些事他倒是有点异议，“Jason说真的，你实在太重了，我觉得我好像抱着一个几百加仑铅桶。”
“你在暗示我减肥？”
“如果你还有肥肉的话。”
“你什么时候长高我什么时候减。”
“……我好像看见那个熟悉的‘弟弟’又回来了。”
“一直未离开，亲爱的哥哥。”

看到这篇文了，难怪你觉得杰森是受，这篇文里的二少的确是软萌软萌的

庄园一如既往的舒适而温馨，Jason发现他躺的这间房有些熟悉，喔，老蝙蝠似乎也延续了普通人中年丧子的传统，把子女们的房间原封不动的保留下来。
“你不要告诉我Bruce不允许任何人进来。”Jason活动着幸存下来的脖子四处张望，他甚至看见当初的日记本还在桌上原本的位置，打扫得一尘不染，尽管他知道这种问题不适合，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傻爸爸，嗯？”Dick语气里有几分调侃，“他一直是个好人。”
“我从很早前就知道了，Dick。”
Dick放下Jason的动作轻柔而流畅，他坐在Jason身侧，一只手撑在Jason的耳朵边，以一种居高临下的亲密姿态说：“你看起来有些感触。”
“一些，不多。”Jason挑挑眉毛，“人总是要长大的，不管愿不愿意。”
Dick直起腰，摆出一付和善的表情说：“他把能联想到你的所有东西都收了起来，不允许别人进来，除了我和Alfred，没人能提起你，一提他就会黑着脸不说话。他想抹去你的存在，不是因为耻辱而是因为太痛苦。我确实……埋怨他，可是我也无法否定他的感受，谁也不行。”
Jason平静的直视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后才轻声道：“让我猜猜，这不是在我复活后。”
“是的。”Dick松了口气，尽管Jason表现得成熟而理智，但他能够看穿那嘻笑怒骂下的真相，他不打算揭穿，对这个“叛逆而受伤的弟弟“来说能够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你是他不能碰触的伤口，无论在你复活前还是复活后，我不得不说你的复活给了他更大的打击，这令他在失去Damian时彻底发了疯。”
“如果我说我想当面问他哪一个的死更令他痛苦，你会不会想揍我？”
Dick认真的说：“我会吻你。”停顿了两秒又补充道，“如果没人的话。”又是两秒微妙的停顿，“如果有人，就先把你拖到没人的地方再吻你。”
Jason笑了起来，摇晃着脑袋似乎要把纷杂的思绪甩掉般。
“Dick，Dick，Dick。”Jason这么说，“你永远是Dick，蝙蝠侠最可靠最贴心的朋友和儿子。”
Dick觉得这会儿应该说点什么：“我……”
“不要说。”Jason轻声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而我一点也不想听。让我们喘口气，慢慢来好吗？”
Dick看见了Jason眼中的恳求，他还能说什么呢，这会儿最好换个话题：“好吧，既然谈心结束，我要替你洗澡了。”
Red hood的脸色立刻变了，用能活动的一只手捂住脸发出呻吟：“我想找另外一个能替我洗澡而不必尴尬的人，可惜根本找不着。”
“当然，亲爱的。”Dick笑得很开心，一边卷着袖子一边道，“我会把你刷得很干净的，你现在已经臭了。”

卧槽这个超好看的啊啊啊啊！！！！

Jason烦闷于这样干躺在床上的生活，最大的问题是他失去能够逃离一切的能力，吃了睡睡了吃，没人会来告诉他一些“有趣的事”，比如上次袭击他们的家伙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找到蝙蝠洞？真实目的是什么？大多数时候他会在蝙蝠家族内部论坛上消磨时光，还有那么多的外部论坛可以选择，现代人生活都和他一样，只不过是由躺着改为坐着而已，他根本不以为耻。
今天的蝙蝠家族内部论坛特别安静，他发了好几条嘲笑Damian的贴子都没有得到回应，Tim删了他的ID不假，但他新注册了一个，而Tim不敢封来自大宅的IP。
Jason无聊的在阳光明媚的天气睡午觉，一觉醒来后他感觉到床边多了个人，几乎想都没想就抽出了一直挨着手边放的枪对准来人。
“你的手在抖。”Tim的嗓音明显人为压低了，“你害怕了。”
绷紧的肌肉瞬间放松了，Jason放下枪不耐烦的说：“小红你不去帮忙蝙蝠侠吗？”
“这次行动禁止任何前任或者现任Robin参加。”
Jason过了好几秒才发出一声短促的感叹：“喔，看来这次的坏人们对Robin比较感兴趣。”
“不，他们只是对通过Robin打击Batman比较感兴趣。”
Jason立刻反应过来，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这时候是不是该说几句别扭的话，比如就算杀了我也没用，Batman根本不会在乎？”
“你如果说了我就拍你的裸照。”Tim坐了下来，板着脸试图掩饰青少年最后一丝稚气。
Jason扯了扯嘴角，问：“Dick看起来怎么样？”
“很不好。”Tim回答，语气里有着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担心Bruce，担心你，担心这个家里每一个人，而且还要看住暴躁的Damian。”
Jason吐了口气，用手揉着眼睛。
“如果你有什么傻计划的话，最好现在就向我坦白。”Tim认真的说，“我不希望有任何人为你这个不成器的家伙后悔。”
这种小小挑畔根本不能令Jason的心情好起来，他放下手，说：“放心吧，我会活下去，哪怕像现在这样包个尿布。”他停顿了下，说，“不要对任何人说。”
“说什么？说你现在连枪都拿不稳，还是说你也开始害怕了？”
“无论死多少回都会害怕的。”
在许久之后Tim才扯开一个难看的笑容：“很高兴看见你能够坦率。”
“只对你。”
“难道不该是除了我谁都行吗？”
“我爱Dick，不行。我恨Damian，不行。Bruce是个白痴，Alfred年纪大了，不行。女人不行。Roy是个白痴而星火是个聪明的白痴，不行。所以，只剩你了。”
Tim挑了挑眉，轻手轻脚的站起来去了门外，他看见了Dick。
Dick等在走廊近处，压低了声音说：“这次的敌人在玩弄我们，Batman和Robin，只要一个人倒下了，就会像网一样把我们都拉倒击溃。Bruce在想办法，我们最好能够团结起来。”
“你不担心Jason？”
Dick笑了起来，就像以前许多回危机时，就像Bruce不在，他披上蝙蝠战衣时。
“Jason会挺过来的，比倔强我们中没人能比过他。”
Tim点了点头，扬起一个笑容：“要比倔强？行，我们来比比。”
Dick亲密的揽过第二个弟弟，说：“去厨房？”
“去厨房。”
“Jason最喜欢Alfred的乳酪纸杯蛋糕。”
“我知道芥末在哪。”
“哇喔，好点子。”

Jason毫无防备的吃下了一口芥末乳酷纸杯蛋糕，鼻涕眼泪横流到差点把自己呛死，因为他不能在液体流进喉咙后及时翻身。Dick和Tim吓坏了并且被Alfred狠狠教训了一顿，Dick整夜守在Jason床前。
这只是一件小事，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包括Jason本人都没有太留意，“兄弟”之间就应该爱好互相杀死对方。到该去医院检查的那天，他发现芥末引起了多大的“麻烦”。
Jason瞪着床边的Bruce，仿佛看见一个炸弹从天而降。
“你……不是应该去处理一些更麻烦的事吗？”Jason以极度狐疑的态度这么说，“陪我去医院似乎不是什么紧急的事。”
Bruce现在只是Bruce，浆洗雪白的衬衫、笔挺的西裤以及冷淡的眼神，在听见这句伴随着挑畔的问话后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垂下了视线打量着Jason。
Jason本来以为应该是Dick或者Tim陪他去医院，综合Dick还是个“死人”的背景，最有可能“中奖”的应该是Tim而不是这只“老蝙蝠”。
“说真的，Bruce，你在这儿干什么？”
Jason并不知道，今天早晨Dick出现在Bruce的房门外，Batman刚刚连续渡过两个疲倦的夜晚，昨天终于睡满七小时，恢复精神。
“你知道前天Jason差点被芥末给呛死吧？”Dick以这样一句话做了开场白。
“所以他现在另外需要一个保姆了吗？”Bruce正在检视关于这次神秘敌人的分析报告，来自Tim。
“他需要一个父亲。”
“父亲通常不是家庭中担当保姆的角色。”
“很遗憾，Jason的母亲已经在一场爆炸中去世，而他的父亲显然并没有任何意思给他找个后妈。”
Bruce终于抬起头来，带着深深的迷惑。
“Dick，发生了什么事？”
Dick沉默了几秒，皱着眉头说：“不要再有第二次遗憾，Bruce，Jason可能会死，你再也没有机会弥补第二次。”
“我……”
“我知道你要说你没错，是的，你没错，但是我现在要求你，是的你没听错，我在‘要求’你陪Jason去医院检查。”
Batman的表情一丝动摇也没有：“如果我不呢？”
“没什么，你还是Batman，你还是哥谭的英雄还是我们的父亲！”Dick的语气更加严厉，就像以前他不同意Bruce某些做法时一样，“你证明了你永远不会变，你就是……你。”
语尾的衰落表明Dick的失落，他深吸口气，垂下肩膀。
“我会护送Jason去医院，忙你的吧。”
在Dick快要带上门时，Bruce开口了：“Dick。”
Dick迅速回过头，带着几分期翼。
“这次的敌人对Jason和Damian感兴趣。”Bruce放下文件，用手指尖点着打印出来的文字，“我想Jason和Bruce应该是个很好的诱饵。”
一瞬间，Dick的表情混杂了苦涩、欣喜和失望，他抿紧嘴唇，挤出一句话来：“你真是个正义的混蛋，Bruce。”
价值不菲的古董门被用力摔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Bruce注视着扇门，直到确定不会再有人返回来对他吼后才缓缓低下头，放任痛苦浮出表面。
“Bruce？”
Bruce从回忆中抽出思绪，以正常人的嗓音道：“其他人有事。”
“有什么事？”Jason还能动的那些部位正在拼命远离Bruce的那一侧，“我是说，他们现在不是应该禁足吗？”
Bruce没有再说话，只是卷起袖子、倾下身把一只手插进Jason的后颈，试图把他的“儿子”抱进怀里。由于庄园的建筑特殊性以及医生建议在未查明前不要坐轮椅，所以必须有人把Jason抱到停在大门外的救护车上。
Jason能感觉到Bruce的肌肉在用力，对于Batman来说要抱起他这么一个200磅的重家伙并不吃力，但是这种亲密接触令他非常非常不自在，即使他现在洗得很干净并且穿上了医疗服。他不自觉用手抵着Bruce的胸膛，很有些慌张的吼：“Dick在哪！？他受伤了？Tim也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Bruce你吃饱了撑的……”
“我们是诱饵。”Bruce在靠近Jason时压低了声音说，近到Jason能闻到他身上的须后水味道，就像以前小时候高大的Batman偶尔在人前扮Bruce时抱着他一样，“Jason和Bruce。”
Jason皱了皱眉头，手臂不再那么用力却有了疑惑：“你觉得他们知道Batman的真实身份了？”
“可能。”Bruce乘着这机会托起了Jason的膝弯，“我们需要掌握局面。”
Jason彻底放松了下来，在他看来这才是Bruce合理的行为解释，至于前面的，他会当作一个精神错乱的噩梦。此刻，他能够毫无压力的勾上Bruce的颈背，拉住上半身不往下滑。
“把你的另外一只手摆到肚子上。”
“喔，好。”
Jason忙着拉动没有感觉的另一只手时，错过了Bruce眼中一闪而过的悔恨，当他扭过头来后，Bruce已经重新化成沉默的雕塑。走廊有长长的地毯，他没有听见任何步伐，这座大宅永远如此，一如面具遮掩下的Batman令人看不清楚，此时他有了不同的视角，看见以前从未留意到的东西。
“换了天花板？”
“重新油漆了。”
“喔。”
这是十分钟路程的唯一对话，当时的他们还不知道谁会为此而后悔。

去医院的路上很平静，Jason一开始还有些警惕，逐渐也放松了下来，他拿出手机想刷一刷，才打开页面就被另一只手拿走了，似乎理所当然般。
“嘿……”
Jason只说了一声就闭上了嘴，他已经是个超过二十五岁的男人，不再适合被夺走“玩具”就不停的唠叨了。
“只是因为你们不够亲密。”Dick曾经如此评价。
当时的Jason发出了嗤之以鼻的不屑：“你现在还会因为被老家伙拿走蝙蝠镖而大喊大叫？”
“他不会再拿走我的蝙蝠镖了。”
Jason表示不服：“如果他拿走了呢？”
“我会对他大吵大闹，然后偷走他所有的‘玩具’，把蝙蝠洞洗劫一空。”Dick带着灿烂的笑容摊了摊手，“我在家里任何时候都可以这么做。”
回忆到这里，Jason鼓起勇气决定做一些比较认真的、成人式的抗议，他伸出一只手，说：“Bruce，把手机还我，我有事。”
“你可以歇着。”Bruce眼皮都没眨一下，那手机稳稳的被他握在手中，“没什么大事需要你这么费力利用这么点时间。”
Jason感觉怒火正在迅速窜起，面对老蝙蝠他永远不能很好的控制情绪，当然，最近进步了不少，但仅仅在“PAPA不爱我”这个话题上，其他方面他还是会轻易落入陷阱。
“这是我的手机。”
“这是我叫的车。”
“Bruce！”
Batman对此的反应是挑高眉毛，做了一个虚伪的白眼，接着把脸转向窗外专注的看风景。
F——U——C——K——！
Jason开始在心里这么大吼大叫，不过他没有叫出来，因为这太羞耻了，他不能再表现得像一个十三岁的小男孩了。
只不过，运动是相对的，几分钟后Bruce看着窗外冷静的说：“你要知道，某些人抱怨被当孩子对待是因为他就是孩子，胖到二百磅或者长胡子也不能改变什么。”
“FU……”
“不要讲脏话。”
“……”
冷静，冷静！
Jason这么告诫自己，尽管他的脸憋得通红但好歹没有破口大骂，鉴于他现在的形像已经够不堪的了，再继续保持以前的作风只能是自毁长城。
“你们感情很好。”医护人员保持了旁观者一惯的素养，笑着说出了经典语句。
“嗯哼。”Bruce看风景看得更专注了。
Jason在搜肠刮肚寻找一个反击的词语时，医院已经到了。他被抬下车刚看见天空不到一秒就被爆炸从病床上掀了出去，脑袋嗑到台阶时意识恍惚了几秒，接着他被一个更高更强壮的身躯抱住了。

蝙蝠侠是怎样的？
Jason曾经以为他很清楚这个问题，由表及里、最好到最恶，最亲密到最陌生，最近到最远。他跋涉过如此多的领域，由天堂到地狱，由地球到外星，由生……至死，然而，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蝙蝠侠。
这是幅美景。
明亮湛蓝的透明天空，仿佛能够看见大气层之上的星辰以及沿着地球轨道飘行的各式外星飞船。他看见了弹雨，金属制成的杀人利器如同飞扬的花瓣般洒向天空，灿烂的阳光为一切镀上了金色，美化了所有的罪恶。
这幅景色是无声的， Jason觉得自个儿一定是被爆炸的巨响震耳鸣了，大脑也变得迟缓起来。
Bruce高大强壮的身躯如同乌云一般覆盖下来，托起他的肋下往台阶上跑去，强壮男人的动作有力而迅速，他能够看见皮鞋在台阶几不可察灰尘上踩出的脚印，看见衬衫的衣领正在缓缓飞起，一切都放得极缓，似乎一个慢速的镜头。他看见医院大门玻璃倒影上慌张扭曲的人脸，空中翻卷过一面的树叶，阳光反射而成的一缕弧度，正在冒出青烟的弹壳……一切都安静而美丽，血肉与火焰、死亡与毁灭交织成了一幕默剧，悲喜只在一瞬间铸成，而他是唯一的观众。
OH，Death。
Jason看见了老友，模糊的面容、诱惑的身躯，他们曾经有过一段，在黑暗的深渊里真真切切的共舞过一曲——只有他们。然后，Batman出现了，强壮的身躯横跨过生死之间，驱走了这位“美人”，把他重新拉回光明与灰暗共存的世间。
他听见了尖锐的噪音，似乎从耳蜗深处迸发出来，他用力闭上眼睛发出了一声呻吟，之后才是身体各处传来的尖锐痛感，好像千万根针刺进了关节和肌肉里在用力搅动般。他一定是放声惨叫了起来，寂静世界骤然间破碎成无数片，原本失去知觉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挣扎抽搐，他在地上扭成一团，即使是Bruce也无法制止，只能用一记重拳令他的世界重新归于黑暗。
OH……Hello，Death，My lover。
“他在保护你。”Jason听见Death这么说，还是平静如老旧世纪的嗓音，“他此时唯一的想法、全部的力量都在保护你，保护他的儿子。”
不，Jason听见自己这么回答，这不是真相，这只是自欺欺人的安慰。
“瞧，虽然你嘴上讲着你放下了，越过了，但是你心里还是耿耿于怀。” Death的声音里带上了笑意，“OH，Jason，我了解你，我的小翅膀。”
够了，不许这么叫我，Jason听见自己发怒了。
“如果我不听呢？你准备怎么办？” Death更加明显的笑起来，“你要杀了我吗？”
如果我可以，Jason说。
“那么来吧。” Death的声音又变了，魅惑而妖娆，“来投入我的怀抱，你想跳舞吗？”
你可不是一个好舞伴，Jason想哼一声，于是他听见了哼声，不是经过耳朵而是灵魂，你一直踩我的脚。
“如果没有痛苦，恋爱还有什么意思呢？” Death转了个身，风骚的扭着屁股，“来吧，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看看你的未来。”
我的……未来？
“是的，你的未来……你的……世界。”
Jason的眼前开始模糊，他看见Bruce正被密集的弹雨逼进医院里面，中弹的医护人员在地上哀嚎，看见无数黑色影子围拢过来而应该出现的支援却不见踪影。他看见地狱之火正在铺满大地和天空，看见Death在火焰上踮起脚尖跳舞发出咯咯的笑声，看见无数尸体堆积至天空，其中还有他所爱之人。
不……这不是我的世界。
“这是你的。”
不是。
“是的。”
滚开，Death。
“嘻嘻。”
我说了……滚开！！
Jason又听见了尖啸，从灵魂最深处和他的嗓子里，他能够感受到脚下坚实的地面还有身体里爆发出来的力量，他看见金色的灵刀如同夕阳般耀眼飞舞，撕裂黑暗，鲜血流淌汇成小溪，浸湿了他的脚底。
不，不，Red hood从来不吝啬于夺走生命。
Jason咧开嘴，对着满地的尸体轻声说：“DO I LOOK LIKE THE BATMAN？”

Dick觉得很累，不仅是生理上的还有心理上的，他觉得自个儿像一个杠杆，一头是Batman一头是Robin们，两头稍微有些倾斜他就得四处奔忙着保持平衡，一旦两头都往下坠，他的肩膀就好像要被压断了般。
在袭击过后Bruce忙着追查幕后凶手，那些黑影事后被证明根本不存在于物质世界，谁知道是几维空间的生物，但是这种生物确实能伤害到主物质世界，如果没有Jason的灵刀，就算援兵赶到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被杀。
就在一切迷雾似乎要揭开时，线索断了，Batman追查到的不过是一间空荡荡的房子。
“他把那面墙几乎踹塌了。”Damian忿忿不平的咬着冰淇淋说，“我从来没见他这么暴躁过。”
“有过。”Dick拿过Damian手里的冰淇淋说，“在你刚来差点打死一个人时，他把那张椅子踢得多远啊。”
“那不同！”Damian涨红了脸说，“把冰淇淋还我！”
Dick笑眯眯的躲过追杀，跑进庄园后他的笑容消失了，Bruce在线索断掉后把自个儿关进屋里两天没见人，只有Alfred定时送餐点进去。
“Alfred，他还好吧？”Dick对托着盘子下楼的老人说。
Alfred的脸色并不怎么好，腰背仍然挺直，不疾不徐的道：“并不好，但是我们都知道他会恢复过来的。”
“是啊，他会的。”
“但是如果有帮助会更好。”Alfred继续说，“您也许可以去看看他。”
“当然。”
几分钟后，Dick站在了Bruce的房间门口却迟迟无法敲门，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Bruce。”
Dick只说了一声门就开了，他看见Bruce高大的身影如同日食时的月亮般。
“进来吧。”
房间里一如往昔的冷清，高大的落地窗外第一片秋叶正在变红，冬天的脚步紧随而来，充满萧瑟意味。
“Jason已经醒了，医生说有恢复的希望。”Dick永远是那个先打破沉默的人，“线索不用急，正义联盟都在想办法，我很庆幸这段时间除此之外还算平静。”
又是一段沉默。
“Jason……还好吗？”
Dick惊讶于他能够从这短短一句话里听出感情，更惊讶仅仅是这么一句话他就释怀了，Batman对Robin们来说是不一样的，这确实是真理，不管公平不公平。
“他不记得当时的事了。”Dick看见Bruce的脸色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我希望你也不要再提，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Bruce似乎微笑了下，点了点头：“是啊，过去的就过去吧。走吧，我们去医院看看。”
医院的生活比庄园更无聊，Jason当然明白这一点，不过医院能令他重新活过来，这是好事，况且还有无聊到绝望的Tim陪着，所以他忍了，时不时还可以调戏一下小红鸟，也算是乐趣。当他看见玻璃窗外医生们窃窃私语时，不禁有了不好的预感，当Bruce进来后，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
“你看起来不错。”Bruce在病床边坐下。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Jason决定直奔重点。
“医生说还要等一段时间。”
Jason眯起了眼睛，实际上这两天他时不时会感觉到身体，虽然只有一点点但确实是，而且比起先前他多了一只手臂恢复知觉，这当然是个好兆头。
“可是我这两天……”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去读了医学院。”Bruce淡定的道，“我可没付过医学院的钱。”
Jason脸颊上的肌肉抽了抽，说：“我想你不是特别跑来讥讽我的吧？”
病房里变得静悄悄的，Jason的眼神在Bruce和三位Robin间换来换去，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怀疑：“你们是要告诉我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不，只是……你恢复的时候可能会很疼。”Dick抢在Bruce把气氛搞得更古怪前开口，“医生叫你做好心理准备。”
Jason这才松了口气，嘟囔了一句：“总不会比第一次疼。”
这本该成为一句自嘲的，但Bruce把这句话扭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那是因为你第一次时年纪太小了。”
Jason的眼睛瞬间瞪大，死死盯着Bruce。
Dick在尽力掩饰着表情，实际上在场的人中只有他明白Jason指的是和他的第一次，由于准备不足或者说太心急了，Jason在之后的好几天都不愿意坐下。
Bruce仍然面无表情的，Robin们曾经讨论过他是不是打了肉毒杆菌什么的，不然就是脸上的肌肉锻炼过，能精确控制每一条。
相比之下，Tim和Damian就完全不行了，Tim的眼珠都快掉出眼眶了，手甚至还反射性的摆在胸前，而Damian在努力做出一付面无表情的样子，可惜完全不成功，整个人像受惊的小兽般手足无措。
Jason好不容易挤出来一句：“你不可能知道我第一次……”
“我知道。”Bruce很淡定，“我应该提醒你，不过我想你不会听的。”
“我……”Jason不自觉的瞟了眼Dick，猜测着Bruce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
“在喜欢女孩前你应该学着先长大。”Bruce站了起来，顺手还瞄了眼Dick，“当然，前一个Robin也没给你什么正面榜样就是了。”
Jason暗中吐了口气，冲Bruce的侧影做了个鬼脸，结果Bruce似乎背后长了眼睛般转过身来，正好看见。他的舌头还在嘴巴外没来得及收回，就看见Bruce似乎扬起了嘴角在笑，这几乎是个惊吓，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僵硬了，直到病房的门被关上。
几分钟的寂静后，Tim的声音响起：“你第一次真的很疼？”
“你试过就知道了。”
“我试过了。”
“……和谁？”
“反正我知道不疼。”
Jason和Tim对视了一眼，同时发出个不屑的声音。

Jason知道复健会很疼，他人生中这种事碰到也不止一次，诸如外星科技之类的东西用起来会更疼，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会这么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Jason尖叫着弯下腰，双腿颤抖着迈向前方，他已经不受控制的哭了起来，因为这种疼根本不限于肉体，似乎在用灵魂的力量挤碎内脏，“啊——！”
他这会儿控制住不尿裤子就已经很艰难了，疼到极致时人类肌肉就会失去控制，况且这种折磨令他没办法再关注别的事，诸如流口水、面容扭曲、肌肉痉挛等等，更令他不理解的是，这种疼痛居然不会麻木神经，按理说人类的神经在遇上剧痛时会暂时“失灵”，以保证大脑不受太过刺激而断电，如果真“过载”了还会休克以保证维生系统的运转。
可惜，疼痛持续了十来分钟，Jason的感觉仍然是“一针一针剜下他的血肉，再不断挑动皮肤下的神经末端”，无论持续了多久，无论他怎么哀嚎，都没办法减轻这种疼痛一丁点，所有瘫痪部位都是如此。
Jason身上已经湿透了，心脏、血管、肺以及每一个内脏都在超负荷运转试图解除这种痛苦状态，可惜一切都无济于事，他最后只能疼得在地上缩成一团，拼命挣扎抽搐着。
与此同时，灵刀正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光彩，如同耀眼的太阳般飘浮在他周围，只要他想，没有人能靠近他，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其他世界的东西都伤不了他。支配灵刀的力量就流淌在他的血管中，伴随着这种极致的痛苦。
“医生，切断他的脊椎！”Dick冲着不知所措的医生大吼，“他这样会死的！”
“可是，他总要做复健的，而且那个东西我们还不清楚用处……”
“照我的话做！”
脊椎分离器能够暂时切断Jason对身体的控制，这个奇怪的小玩意儿就是在Jason身体里发现的，详细检查后，医生在他受伤的脊椎部位发现了这个小装置，原本应该装有许多微粒的盒子已经空了，只剩下这个东西依附在他的脊椎上，只要一取下，他立刻就能取得对身体的控制权，随之而来的则是那种微粒开始燃烧血管、挤压内脏，榨取每一分血肉。
当然，还有强大的力量。
Bruce在Jason的病房外听取了这个结果，他理所当然的非常不满意并且困惑，Bruce就该这样，但是Dick看见Bruce的手在背后握成了拳头，青筋毕露，每一处纹路都显出了愤怒。
Jason会怎么选择？是强大而痛苦的力量，还是虚弱却舒适的身体？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不是吗。
Jason在三天中试了四回，如果有可能他会试更多回，但是这种疼痛不会令他昏迷、不会减弱、不会麻痹，能够活动的每分每秒都是折磨，只有在恨不得撕扯掉四肢时他才会选择重新按上脊椎分离器，回归到瘫痪的状态中去。
一天一回已经是他能够忍受的极限，在这之后他连和Damian斗嘴的力气都没有了，今天他努力了两回，之后一躺回床上就睡着了，如同跑了一天马拉松般疲惫。
Dick一直在陪伴着Jason，每时每刻，他无法在这时候丢下Jason不管，Tim和Damian有时会来替换他，虽然他们能做的也只能是坐在病床边一语不发，任何语言在此时都格外苍白。Bruce没有出现，他有太多事需要做，况且，作为哥谭的花花公子他不适宜再给Jason带来更多的关注，前几天的大厅遇袭已经吸引过多的目光了。
在Jason昏睡时Dick会乘机去吃个饭，或者再洗个澡，如果Tim或者Damian出现他就可以去隔壁房间睡一会儿。今天傍晚Tim来了，他得已休息满六个小时，当他在凌晨返回时发现Tim站在病房外。
“Bruce来了？”Dick问。
Tim点了点头，指向里面。
Dick凑到窗帘缝隙里张望，惊讶的发现是Batman站在病床边低头观察睡眠中的Jason，过了几秒，他弯下腰，戴着厚重凯夫拉手套的手温柔抱起Jason的脑袋，像是捧着什么易碎品般放在臂弯里，轻轻吻上这位前罗宾的额头。
Jason皱了皱眉头，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嘟囔了一句什么。
Dick离开了缝隙。
“有没有感动？”Tim的口气很平静。
“为了Bruce的吻吗？”Dick笑起来，“我不是十二岁的孩子了，Tim。”
Tim仰起年轻的脸庞，轻声道：“我也不是了。”
“你要知道Tim，在一个家庭中最令家长恋恋不忘的往往是最会闯祸的孩子。”
“那你会为此闯祸吗？”
“不。”Dick用一只手揽上Tim的肩膀，“乖孩子不用受伤，我才不要Batman可怕的‘跟踪’视线。”
Tim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转过身抱住Dick，闷声闷气的问：“Jason会好的对不对？”
“当然。”
“我们都会好的对不对？”
“是的，小红鸟。”Dick用脸颊蹭了蹭Tim额头前翘起的湿发，红罗宾显然急急忙忙洗了澡才过来，医生交待过接近Jason最好保持清洁，“我们都会好的。”
病房里已经无人站着。

　Jason第二天还是觉得恹恹的，这种明知道有个宝藏却无法使用的感觉太糟糕了，他恨不得把那个幕后策划者揪出来再按进哥谭最臭的水沟里去。他睁开眼，身上暖烘烘的，再也没有昨天出了一身冷汗后的冰寒和凉腻，他看见病床边Dick正趴着睡觉，观察了会儿后忍不住摸了摸那头有点长的头发，当然立刻惊醒了这位敏感的前Robin。
“嘿。”Dick张开了一个笑脸，一如往常的温柔而灿烂，“还好吗？”
“好着呢。”Jason举起两只手，“看，我有两只手了。”
Dick笑了起来，那双深蓝的眼睛温柔的注视着，脸上每一条皱纹都闪耀着令人舒适的弧线，一如冬日午后的阳光般沉淀而安静。
“你要吻我吗？”Jason掀起白色床单掩住脸的下半部，故作害怕的道，“爸爸说不能让陌生人亲，哪怕是大哥哥也不行，初吻得给最重要的人。”
Dick大笑起来，用手在Jason的脸颊边刮了刮，说：“你的初吻早八辈子就不知道给谁了，你还好意思说。”
Jason挑了挑眉毛，道：“每个孩子的初吻都是给了妈妈。”
Dick的笑容里多了些忧虑，他看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神游了一两秒天外的Jason回过神来就发现Nightwing的表情不对，他立刻明白了过来，道：“Dick，你可别和我讨论妈妈这回事，PAPA就已经够烦的了。”
“不是，我不是想说这个。”Dick试图让谈话平和一点，“我是说，自从你受伤以来，你一直表现得比较温和，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回来？”
“回哪里？”Jason故意问。
“你知道哪里。”
“我中间也回去过，帮老头子做一些事，比如寻找Damian时。”Jason挪了挪脑袋让颈子舒服一点，诚恳的道，“我已经成年了，我有自己的地盘自己的住处，我不再是个需要躲在Bruce身后的孩子了，Dick。我不需要回家，我已经在家了。”
Dick正确理解Jason的意思，他们无需再用住在一起来表明羁绊与关系，Batman造就了他们，那个阴森恐怖的地下洞穴是他们的起点。如今他们已经走得太远，无法，也无需再回去，他们身后留下的脚印与开拓之路已经证明了起源和延续的关系。
他点了点头，手指却还是无意识的刮着Jason的脸颊。
他喜欢这个动作，每次他们上床时他总是会不断亲吻Jason的每一寸皮肤，这一点常常被Jason嘲笑。他爱死Jason高潮时的表情，闭上眼、抿着嘴、抬起胸骨头向后仰并且无法控制的收缩抽搐，他爱Jason在这之后缓缓抱紧的动作，仿佛蜷缩在他怀里疲倦的凶兽，更爱死那种随时可以露出獠牙的危险。
“我的意思是Jason。”Dick鼓起勇气道，“你有没有想过和我一起。”
Jason正在活动手指，顺口道：“我已经和你一起了。”
“我的意思是来和我住一起……”
Dick还没说完就看见Jason瞪了过来，几秒后他小声道：“你……我是说你还是个特工吧？”
“特工就不可以有另一半了？”
“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里吧？”
“那在哪里？”
“我是说……特工和红头罩？我知道这个组织，我的意思是这个组织绝对不会允许我加入的。”
“你一直戴着红头罩吧？”
Jason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喔，你的意思是我本人……不，更不可能了好不好？你的脑袋在想什么？”
“我只是想一个正常人会想的事！”Dick也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这难道不是交往中情侣应该会有的想法吗？”
“作为一个在结婚前夜和前女友滚完床单后再送结婚请柬的人来说，你这说话真是个天大的讽刺！”
Dick的脸已经黑了，怒道：“这只是你做的梦！”
“但是这个梦太真实了好不好？”Jason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写着嘻笑，“我还记得Bab……唔！”
Dick擅长唠叨，也擅长怎么堵死别人的唠叨，大多数时候是用嘴，只不过用的方法不太一样。浅吻很快变成了深吻，舌头和牙齿一起活动纠缠直到气喘吁吁外加性致勃勃——通常来说应该如此的。
当亲吻结束后，Dick和Jason都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他们扭过头，看见门口Bruce正握着门把手，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身边是同样目瞪口呆的Damian。
Dick：“……”
Jason：“……”
Bruce：“Dick，出来聊一聊？”
Dick毫不犹豫的冲向窗口：“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Jason，放手！”
Jason死死揪着Dick的手腕，低声道：“你别想乘我跑不掉时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面对老家伙，你这个没胆量的‘dick’！”
Dick疯狂的试图抽出手腕：“你有胆量为什么不自己去面对！”
Jason面容狰狞的道：“想都别想！”
在俩人吵架的时候，Bruce走进病房淡定的关上窗，之后转过身面对两位养子道：“现在，可以谈谈了没？”
Dick：“……”
Jas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