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平滑的宣纸上,漫天的海棠花簇簇落下,两只鸳鸯相互依偎着,一滴泪在鸳鸯的眼睛处缓缓地漾开。
我垂下了眼睑,留恋地抚摸着纸上的每一处熟悉的海棠色,指尖触到了那一抹漾开,猛然停下,抬起头,看着在我眼前默默倚着门的清颜。她的脸仍旧是好看得过分,看着我,莞尔一笑,轻轻地伸出手,抱住了我。她长长的发丝轻轻地摩擦着我的脸,头深深地埋在了我的颈窝处,就好像我们曾经的深拥那般,紧紧相合。在清颜手上我曾经赠她的羊脂玉镯轻轻地触碰我的脖子,我的手上一模一样的一只镯子也轻轻地拂过她的脸。我们两人都沉寂着,或许是留恋着这可能不会再出现的美好一刻。
秋风起,海棠落。
几片花瓣轻柔地落在了清颜披散的长发上。“阿然……”她轻轻地念着她对我最爱的称呼,在我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吻,“我过几日便要选秀了。我们……日后还是莫要再相见了……”她哽咽着出声,又留下了一个吻,缓缓地挣脱出了我的怀抱。我看着她红了的眼眶,心痛得发抖,一时间说不出话。悄然的秋风中,她对着我莞尔一笑,许多海棠花又落了下来,落了她满身。我看着她不知是喜是悲的脸,尽量让自己暖暖地笑了笑,从随身的粗麻包裹中掏出了用布精心包好的物件,轻轻地放在了清颜的怀中,“阿颜……”我用我满是老茧的手摸了摸她好精致的脸,“这是你一直盼了许久的衣服,你看看现在还喜欢不?若不喜欢,便不要了罢。”我把眼神从清颜身上移开了,小心地把画卷好,放入衣袖中,抹了抹藏在眼眶中的泪,然后转身离去。
“阿然。”
“阿颜。”
快要踏出何家的大门是,我扭过头,触到了那一边清颜稍带忧愁的目光,眼前的海棠一簇簇地飘落,她的发丝随风飘扬着,一切恍若初见,就连那海棠色的衣衫,也极为相像。
清颜素爱海棠。
即使是远远望着,也能看见她抱着我赠她的衣服微微颤抖的身影。
那年是七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