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你合我胃口
“哦?欧阳少恭那家伙惹祸了?”宋风瑾抱着手臂倚在树上,说这话那时候仰着脸,透过乌黑的树桠看天上刚露脸的星星,态度那叫一个漫不经心。
不过他不急,倒是惹的他面前的少年炸了毛,碧蓝的双眸紧盯着宋风瑾,有些愠怒:“司坤和黄鼠狼那天的事,闹得那么大,你不知道?”
“知道啊……”宋风瑾听到他的话无奈的侧过脸看他:“可那又有什么办法,白叔说了,咱们只能用手头的人干于任务相关的事,犯不着为闲人搭上自己。”
“不要拿我爸压我。”白壁烦躁的用手抓了抓柔软的黑发,俊秀的东方面孔上浮现出一丝期待,他咬着唇瓣道:“而且这件事情,只要不和爸爸说句没事吧?”
“白壁,这和白叔知不知道没有关系,我不想而因为一件小事,让我们底子被监狱察觉,欧阳少恭不会有事,嗯?”宋风瑾按住他的肩膀轻声安慰,他和白壁或许是在外人眼里平起平坐,可现实却并不是这样,白壁跟父亲拿捏着大权,他与白父只是叔侄关系,叔侄又怎能与父子相比?所以他不能失败,一旦失败了他会被人看不起,从而失去接近白壁的机会。
但他没有想到白壁用力挣脱他的双手,一声不吭的就要走。
宋风瑾的手落在空处,脸被阴影所覆盖。
黑鬼担忧的看着他,想上前劝两句,却又不敢。就在白壁快要走远的时候,宋风瑾突然开了口:“白壁!”
声音里掺着些许颤抖,却意外的洪亮,白壁的脚步停下,宋风瑾被自己的声音震得耳朵发聩,慢慢将手插进口袋里,就那么背对着白壁,双手握成拳,克制着。
“欧阳少恭真有那么重要?你难道——让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吗?”
白壁侧脸看着背对自己的宋风瑾,曾有一瞬间的迷茫。不知不觉之间,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背后的堂哥不知何时变得那么高大了,单单是往哪里一站,背影便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的感觉。可听到宋风瑾的话之后,白壁立刻就炸了,一时之间只想说不,他脱离不了父亲从小给他的以家族为重,以大局为重的束缚,他已经以别人为中心太久了,难道就不能自私一次?他知道自己让宋风瑾做的事是可能会对局面造成影响,潜意识里却总觉得不会到那地步。他的私心被宋风瑾戳破之后,愠怒又愧疚,一时间咬的嘴唇都发白,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最后,他说:“或许吧,我太自私。”
他想吼出声,但他已经不是那任性的小孩儿了,宋风瑾…也变了,不再是跟在他身后的哪个小尾巴,事事听从他的堂哥了。他近乎平静的说完那句话,转身就走,夜风在空荡的操场上激荡,被咬破的唇瓣传来阵阵蜇痛。
“老大………”黑鬼看了看越走越远的白壁,又担忧的看着宋风瑾叫了他一声,正因为他与宋风瑾一同长大,因此他比旁人更看得清宋风瑾用情之深,一份喜欢保留近二十年,是试问有多少人有这样的毅力?黑鬼觉得宋风瑾爱惨了白壁的,但宋风瑾只是抬手抚了抚额头,忽然呵呵一笑,叹息般地说:“好一句我太自私……”
那语气中的沉闷与阴冷让黑鬼浑身一颤,总觉得宋风瑾这是真的生气了。
想这种发生在外面的事情欧阳少恭不知道,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关禁闭出来以后的人会乖那么多,说句实话,只要是人就没有不怕黑的,人天性大概如此,在看不清摸不透的情况下总会心慌,就算心理强大如少恭刚关进去的时候,也多少有些慌乱。然而着短暂的慌乱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困扰,真正困扰他的是漫长的等待。
这里没有一个窗户,伸手不见五指,又没有任何声音,待的久了,人就会丧失对时间的概念。
少恭躺在简陋的铁床上,整个人完全处于失神状态,在这里,他还要忍受高温,六月天气堪比蒸桑拿。
三天时间不长不断,但在漫无尽头的黑暗中却被无限拉长,他先是回想以前的生活,随后又琢磨所有事情的发展以及走向,最终仍旧没得到什么结果,他觉得有些好笑,未来是不可知道,他这怎样构思,也是无用。
他曾睡过一次,梦到第一次杀人的场景,以及和他称兄道弟的那些人,凌乱的车横七竖八或翻或卧在绕山的马路上,火苗烧的呼呼作响,风凛冽的吹,却仍旧带不走似有似无的蛋白质烧焦与汽油的味道……运用,一切简直历历在目。
期间画面一转,眼前似是罩了一层磨砂玻璃,身下的人被布条蒙着蒙着眼睛,满头长发铺在桌子上,扯破的衣服上还沾着血,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烟头。
耳边充斥着叫好声。
少恭睁大眼睛,想看清这个人的模样,眼前的模糊程度确实变浅了,看得清那人的手被束缚着按在头顶,仰起脸时露出优美的下颌线条,牙关紧咬。但那张脸的五官却怎么也看不清。
梦里边他伸手去碰触那人的脸,越来越近……
猛地!
那人微侧的脸转过来,他的视野一瞬间清晰地可怕,惊鸿一瞥,那人脸部轮廓清晰顺畅,就算被蒙着双眼也可以从皱眉之深看出痛苦程度,一张嘴唇被咬的血迹斑斑,白净的脸颊有数处淤青和巴掌印,周正的额间有颗鲜亮的朱砂痣,就连中分被冷汗沾湿的发丝也看的根根分明!
“!”他猛地睁开眼迅速清醒过来,眼前仍旧是一片浑噩的黑。
他浑身发虚的坐起来,用手一抹额头,一把冷汗。
“完了,这都什么事儿………” 少恭弯着腰把额头抵在屈起的膝盖上低喃,只觉得昏昏沉沉,却又不想再睡。
也是,记起了不得的事,还睡得着吗?
这样下去,他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但现在就算山珍海味摆在他面前,他也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