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别睡了,我来接你回去了!”
“你别淘气了,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这里凉,躺在这里会受寒的,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我给你做了件衣裳,我们回去试试可好?”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你怎样都可以,可求求你,不要不理我……”
张龙走上前,想把我拉开。
“嫂子,展大哥已经去了,你节哀……”
“嘘!”我回头将食指放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伸出手,轻柔的抚着他的额角。“他一定是太累了,所以睡着了,我们不要吵他,好不好?”
“嫂子,你醒一醒,展大哥他已经走了,他要是看到你这样,肯定是不安心的。”
“走了?对哦!你走了,这一走,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明明有好多话要对你说的……”
“嫂子……”几个人上前,想把我拉开。
“滚!”我抱紧了他,挨着他的脸,企图温暖他已经冰冷的身体。可我自己,却还是冻得瑟瑟发抖。“相公,我冷……我好怕……”
“你说过的,你说等你回来,陪我去江南的,你忘了吗?你从来不食言的,这一次也不会的,对不对?”
“你醒一醒,别吓我,好不好?”
我温柔地抚上肚子,附在他耳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快一些,开心一些,可还是迷了眼睛,哽了声音。
“我们有孩子了,你摸一摸吗,感觉到了吗?这是我们的骨肉,你的孩子。我本来想写信告诉你的,可我又怕会影响你,所以想等你回来,亲自告诉你的。”
“你每次出远门,我都会把屋里的灯亮着,就是盼着你回来的时候,能有一盏灯照亮你回时的路,如今你走了,那里可还有一盏灯,为你照亮前行的路?”
“你看,桃花开的多美啊!你醒一醒,陪我看看,好不好?”
无边的细雨落在他安静俊逸的脸上,亦落在我的身上,带着透骨的寒意。我抬起袖子,轻柔地为他擦干雨水,却还是有泪水落在他脸上。“你总是问我,为什么总是迷路……”
“那是因为只要我迷路,站在街角的时候,我就能等着你来接我,然后无可奈何却又很宠溺地看着我,然后带我回家。”
“你还问我,为什么每次睡觉都喜欢躺在你怀里,那是因为这样的话,我一睁开眼就能看到旁边的你,然后告诉自己这不是梦,你真真切切地在我身边。”
“相公,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如果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呢?”
那一天,天上飘着雨,开封城外的桃花纷飞似粉红色的雪,带着淡淡的花香。明明是梦里梦见无数次的美景,可那一天,却成了我永远的噩梦。
那一天,我失去了一个最爱的人,一个最亲的人。我的丈夫,以及我未出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