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的距离(十三)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东西是无法预料以及避免的,比如说感情——说来就来,说有就有了。平心静气来说,我不太认为我对小心师兄的那种想法有多强烈,但是它的确存在,并且威胁到我了。我攥着甜心师姐的袖子好一会儿,后来又慢慢放下了手,收起了不该有的慌张的神色。我眼睛挺干涩的,大概第一次没什么想哭的感受,只是心中闷闷的不舒服,觉得有什么欲望被强压制了。
甜心师姐又叹了口气,她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子的褶皱,说:“和小心见面确实不是个好的决定。”
“你觉得这是错了吗?”我问道。
她半垂眼帘,回答我:“不是错,是不够好。”
我手指绞起衣襟,咬了咬唇说:“要跟五师兄保持距离吗?”我有意咬重了“五”字。
“咱们是星宿,本来就有距离。”
我说不出话,很多东西都堵在了喉咙里。回想在人界仅仅一天的相处,从时间上看,这似乎没什么,但从小心师兄奇怪又突兀的离去开始,又似乎出现了什么。在我沉思之余,甜心师姐双腿迈出了房间,轻缓地离开了,连她发隙间翡翠坠子的声音都不曾响起。我下了床,慢慢地踱到窗边,千年乌木外是大片大片层次分明的火烧云,云底染着似有似无的淡紫,马上又是天界的佳宴了,不知道小心师兄会不会出现。我散着头发,披着轻丝织绕的羽衣靠在窗边,眼角一如既往的红着,但脸色想必有点苍白了。
我原本打算就这样站着耗耗时间好了,然而不知不觉中我却回忆起了那个变来变去的梦境。说真的,我第一次见那么奇怪的法术,做梦的人分明应当是旁观者,却无可控制地感受着当局者的感受。我皱起眉头,感受了第一次,我可不想再感受第二次,那样的痛苦和无力足够穷尽我永生永世的眼泪了。
但话说回来,方才跟甜心师姐说话,我真的对小心师兄的想法不够强烈吗?我刚才对自己说要平心静气地想清楚,可是现在我又觉得,或许我骗了自己,我在蒙蔽什么也说不定,真要是平心静气,我何必不由自主地显露慌张,最后又给出“不该有”这个解释?
我摸上自己的胸口,一颗心真真切切地跳动着。从以前拜师学艺那时,师傅总说神仙的感情是包容万物的,不会只为了某一个对象跳动,否则不是天谴,就是痛彻心扉和撕裂。甜心师姐大概是个很好的前车之鉴了,可是心毕竟是自己的,是不受外界控制的,神仙一样是独立自主的,为什么我们的心去为一个特定的人跳动的时候就会遭天谴?
这本不该是我有资格想的事情,可是短短时间发生的让我猛地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面,它虚无缥缈却又无法忽视。我仰起头,眼前有点混沌。我有点迷糊了,不知道,我是不是最后才察觉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