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楔子』
残阳如血。他沿着路边缓步行走,身体微微打晃。原是不嗜酒的,偏着今日心情实在是不好,却又不想家里那被自己视若心尖之上的人瞧见自己酩酊大醉。
是啊,全上海滩人人敬仰的向先生,遇事永远处变不惊的向先生,怎会如此落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平日里只几分钟的路程,竟像走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落日残阳,那血色渐渐褪去,朦胧的微光洒在男子颀长的身体上,却隐隐的品出几分落寞、失意的味道。他挪着沉重的步子,在看到前方不远处路灯下的两人时骤然停下。双手紧握成拳,关节变得发白。似是抑制不住的情绪,肩膀不停地颤抖。额上青筋突起,眼眶发红。许久,灯下那两人仍在拥吻。他终是垂下双臂,偏过头,眸中满是悲怆。
他那一滴清泪流下,自己却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她此刻只有一股信念,却是那般强烈:要留住他!一定要留住他!
千言万语哽在喉中,一时间倾吐不得。他默默的向前彳亍着,而自己却像被禁锢住了,无法行动。心急如焚,万般滋味涌上心头,似洪流般冲破了桎梏。他张开贝齿,唤了声:“寒川!”男子倏地停下步子,转过头,轻皱起的眉头在看到自己的一刻舒展开,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的笑一直都是带着暖意的,总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安宁的感觉。看着他朝自己伸出一只手,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朝他扑过去。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伏在他的肩膀上啜泣。他紧紧抓住她的双臂,轻轻把她推开,而后,一只手抚上她的面颊,中指和无名指触碰着耳朵的轮廓。双眸含情地注视着她,嘴唇一张一翕,而后渐渐放开她,眸中是满满的不舍与疼惜。
整个世界瞬时变得黑白,以惊人的速度坍塌着。眼前的景色霎时倒转了过来,碎裂成片。
殷明珠从床上惊起,捂着胸口,满面泪痕。自寒川走后,再无好觉,已不知是第几次于梦中恸哭。她从床上下来,走到书桌旁,望向窗外。残月。
回身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在纸上写下一行清秀的字: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梦中,向寒川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