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蹲在长沙寝室门口,从宽大的皮风衣里摸出纸笔就着星光处理起公务。
这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过来蹲守,衡阳不会没有理由。长沙从1920年开始举动就怪异至极,今日更是登峰造极。自打湘潭前两日发现长沙的行李,衡阳既封住了风声又天天蹲守,尽心又尽力。
她是可靠的二把手,所以她认为一切组内事都是份内事。所以衡阳总嗅到长沙身上有和她一样的味道——虽然她自己也说不清那是什么味道,但至少她清楚地认为,她和长沙是一路人。
而她有责任去规劝这个同路人。
半夜时分,衡阳打算回去。她望向天空,满天的星星像是撒在深色夜空中的宝石,仿佛是个安宁的夜晚。衡阳舒缓了眉头,眯起眼睛休息。
院子的木门吱呀一声推开,打破了平静。
长沙觉得没有谁会在这里堵她的路,尤其是前提——发现她要出去都不会有人察觉。此行不知何日能归,但长沙的行李只是两个不大的包而已。成,即海阔天空,而败,从不在长沙的规划里,这是她的自信。
但是长沙的估计错误了,衡阳堵着路。月下长沙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衡阳的眼镜在皓月之下反着银白色的光,让她看不见衡阳的双眼,只看见衡阳微微上扬的嘴角。
衡阳则看得很是清楚,长沙的诧异转化为她的自得,不由得微微一笑。
“不要想着离开这里了。”衡阳开口说道。
长沙收起惊讶的表情,换上一如既往的轻佻,“这半夜三更蹲守在这里,你可不安好心啊。”
“你这是何必?南京不会辜负你我的期盼,她承诺会……”
“你……南京不适合,她……她不可能,不可能让女校繁荣富强一如往日,她没有办法脱离背后的那几双手。而且,我隐隐觉得……她会做很多错误的事。也许我再回不来也说不定……”长沙把脸别到一边,藏起脸上复杂的表情,断断续续地说道。
衡阳心生气愤,快步上前抓住长沙的肩质问,“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空口无凭!”
长沙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半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她抓住衡阳的手,慢慢地说,“你会知道的。我来日详细分析给你。但是现在——你我相熟那么多年,我一直没有求过你,但是,这一次我求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