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芳看着狄仁杰来回轻敲一舟侧壁，皱着眉道，“大人，这几只我也都查过了，并无异样。”见狄仁杰未接话，又低了头细细查看那龙舟。
有倾，狄仁杰缓缓直起腰，轻叹一声，“到底是老了。”一旁正查得仔细的李元芳大步走来，搀着狄仁杰坐下，低声道，”大人只说怀疑哪里，卑职来看罢。”
狄仁杰侧头看到一旁由于削弱了屋内光线而被李元芳全部拆卸的窗户纸，不由微笑，“我又不是看不清，你全拆了作甚。”
李元芳也笑道，“大人放心，明日我便买来纸给糊好，不会让大理寺参我一本的。”顿了顿，又道，”您可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你触着这些龙舟，可有什么觉得不寻常的地方？”
“不寻常…倒是触着感觉略有滑腻。而且，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闻着呢？”
李元芳一愣，继而走到舟旁俯身贴近龙舟，细嗅片刻，才道，“略有漆味。”
“这便是了。”狄仁杰起身走来，“端阳的龙舟是很早便准备好了的，需提前试水，所用漆料均是上上品，及至送达洛阳，便是细闻慢嗅，也是闻不到半点漆味的，更何况这次的龙舟是用于朝廷赛事，怎会如此制造粗糙？”
“至于你为何觉得不对劲，”狄仁杰一拢袖摆，”看看这些划痕。”
“这些划痕有什么问题么?”
“你仔细看看这些刀劈痕迹的深浅走势以及位置。”
李元芳本有所怀疑，一时没能抓住其中关键，听狄仁杰这么一言后，当下心有所悟，细细查看那些劈痕，时而抚试，脑中闪过当日里激战打斗的画面，片刻起了身，道，“大人，这些痕迹似是刻意留下，而非战时所留。”
狄仁杰点了点头，嗤道，“欲盖弥彰。”
“这些只是你知我知，做证据却是不够。”狄仁杰沉吟片刻，道。
“元芳，今夜你暗探大理寺。”
“是。”李元芳拱手言道，又迟疑着看向狄仁杰。
觉察到他的目光，狄仁杰微微一笑，“勿要待得太久，我在外等你。”
推事院，李元芳自是来过的，那扇门仿佛是两个世界的端点，他站在门槛前时，有那短暂的恍惚，如同前面便是流淌着前尘往事的河，那些暗涌漩涡，一不小心陷入便会万劫不复。
李元芳微抿唇，踏了进去，两旁牢房中人，那些他熟悉的陌生的面孔，几乎皆是沾了血，他不知道是那日留下的，还是这几日。有些人清醒着，看见李元芳，眼中喜悦难掩，只小声叫了“李将军”，并未作其他言语。这样想着，李元芳来到了一处监牢前，停住了脚步。草垛上躺着的那人只着了白色中衣，愈发显得那上面的红触目惊心。想到刚刚来时那狱卒推三阻四，甚至要叫来大理寺卿，李元芳突然有种要劈了那牢门的冲动。
“李将军？”叶延敬看着立在光中的李元芳，心中一喜。
“你怎样？”
叶延敬顺着李元芳的目光低头看到衣上斑斑血迹，一丝苦笑掠过，抬起头道，“没甚么大碍……的确是卑职失职了。”看着李元芳闭眼微微摇了摇头，叶延敬心中一紧，却听他低声道，“不是你的错，莫要自责。”
“将军？”
“我和大人正在探查此案…....这事儿有些蹊跷，你……”
正说话间，却听得那狱卒走来叫道，“大将军？”
李元芳侧头看见那狱卒领着武继崇大步走来。
“李将军，这犯人是圣人严令好好看管的，不许人接近，还请将军莫让我等难办才好啊。”
“现在还没什么线索，你们便这样严刑逼供么。”
“实在是犯人嘴硬，熬刑不说，卑职等也没什么办法……对了，李将军，”武继崇作出一副神秘的模样，靠近李元芳悄声道，“您可知道，这犯人竟是李姓余孽！”
李元芳心中一震，目光凌厉地扫过武继崇，“无凭无据，武少卿话不能乱说。”
武继崇被那目光刺得浑身一哆嗦，硬着声音道，“自是有证据的。”却不再多说什么了。
李元芳心中犹自震惊着，却听武继崇又道，“大将军还是快些出去罢，莫叫这犯人累了。”他并未理那话中隐隐威胁之意，只深深看了一眼目光定定，神色安然的叶延敬，低声道，“保重自己。”言罢大步走了出去。
叶延敬瞥了一眼得意的武继崇，坐回草垛上，握紧手中两个小药瓶，低垂的眼脸里染了一层暖意……
“什么?”
“正是如此。”
“那依你看呢?”
“卑职不知。但卑职知道，即便他是李姓后人，也断不会行这样的事。”李元芳声音朗朗，坦然自信。
“好个李将军。”狄仁杰笑看了一眼旁边神色明朗的李元芳，”只是这事牵连上了‘李’字，怕是不能轻易善了。”
话毕，二人都陷入了沉默。
天际残阳似血，笼在落日余晖下的洛阳城愈发显得宏伟壮阔。金乌西坠，在层层叠叠的楼宇后渐如血点，黑夜即将来临。
有倾，狄仁杰缓缓直起腰，轻叹一声，“到底是老了。”一旁正查得仔细的李元芳大步走来，搀着狄仁杰坐下，低声道，”大人只说怀疑哪里，卑职来看罢。”
狄仁杰侧头看到一旁由于削弱了屋内光线而被李元芳全部拆卸的窗户纸，不由微笑，“我又不是看不清，你全拆了作甚。”
李元芳也笑道，“大人放心，明日我便买来纸给糊好，不会让大理寺参我一本的。”顿了顿，又道，”您可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你触着这些龙舟，可有什么觉得不寻常的地方？”
“不寻常…倒是触着感觉略有滑腻。而且，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闻着呢？”
李元芳一愣，继而走到舟旁俯身贴近龙舟，细嗅片刻，才道，“略有漆味。”
“这便是了。”狄仁杰起身走来，“端阳的龙舟是很早便准备好了的，需提前试水，所用漆料均是上上品，及至送达洛阳，便是细闻慢嗅，也是闻不到半点漆味的，更何况这次的龙舟是用于朝廷赛事，怎会如此制造粗糙？”
“至于你为何觉得不对劲，”狄仁杰一拢袖摆，”看看这些划痕。”
“这些划痕有什么问题么?”
“你仔细看看这些刀劈痕迹的深浅走势以及位置。”
李元芳本有所怀疑，一时没能抓住其中关键，听狄仁杰这么一言后，当下心有所悟，细细查看那些劈痕，时而抚试，脑中闪过当日里激战打斗的画面，片刻起了身，道，“大人，这些痕迹似是刻意留下，而非战时所留。”
狄仁杰点了点头，嗤道，“欲盖弥彰。”
“这些只是你知我知，做证据却是不够。”狄仁杰沉吟片刻，道。
“元芳，今夜你暗探大理寺。”
“是。”李元芳拱手言道，又迟疑着看向狄仁杰。
觉察到他的目光，狄仁杰微微一笑，“勿要待得太久，我在外等你。”
推事院，李元芳自是来过的，那扇门仿佛是两个世界的端点，他站在门槛前时，有那短暂的恍惚，如同前面便是流淌着前尘往事的河，那些暗涌漩涡，一不小心陷入便会万劫不复。
李元芳微抿唇，踏了进去，两旁牢房中人，那些他熟悉的陌生的面孔，几乎皆是沾了血，他不知道是那日留下的，还是这几日。有些人清醒着，看见李元芳，眼中喜悦难掩，只小声叫了“李将军”，并未作其他言语。这样想着，李元芳来到了一处监牢前，停住了脚步。草垛上躺着的那人只着了白色中衣，愈发显得那上面的红触目惊心。想到刚刚来时那狱卒推三阻四，甚至要叫来大理寺卿，李元芳突然有种要劈了那牢门的冲动。
“李将军？”叶延敬看着立在光中的李元芳，心中一喜。
“你怎样？”
叶延敬顺着李元芳的目光低头看到衣上斑斑血迹，一丝苦笑掠过，抬起头道，“没甚么大碍……的确是卑职失职了。”看着李元芳闭眼微微摇了摇头，叶延敬心中一紧，却听他低声道，“不是你的错，莫要自责。”
“将军？”
“我和大人正在探查此案…....这事儿有些蹊跷，你……”
正说话间，却听得那狱卒走来叫道，“大将军？”
李元芳侧头看见那狱卒领着武继崇大步走来。
“李将军，这犯人是圣人严令好好看管的，不许人接近，还请将军莫让我等难办才好啊。”
“现在还没什么线索，你们便这样严刑逼供么。”
“实在是犯人嘴硬，熬刑不说，卑职等也没什么办法……对了，李将军，”武继崇作出一副神秘的模样，靠近李元芳悄声道，“您可知道，这犯人竟是李姓余孽！”
李元芳心中一震，目光凌厉地扫过武继崇，“无凭无据，武少卿话不能乱说。”
武继崇被那目光刺得浑身一哆嗦，硬着声音道，“自是有证据的。”却不再多说什么了。
李元芳心中犹自震惊着，却听武继崇又道，“大将军还是快些出去罢，莫叫这犯人累了。”他并未理那话中隐隐威胁之意，只深深看了一眼目光定定，神色安然的叶延敬，低声道，“保重自己。”言罢大步走了出去。
叶延敬瞥了一眼得意的武继崇，坐回草垛上，握紧手中两个小药瓶，低垂的眼脸里染了一层暖意……
“什么?”
“正是如此。”
“那依你看呢?”
“卑职不知。但卑职知道，即便他是李姓后人，也断不会行这样的事。”李元芳声音朗朗，坦然自信。
“好个李将军。”狄仁杰笑看了一眼旁边神色明朗的李元芳，”只是这事牵连上了‘李’字，怕是不能轻易善了。”
话毕，二人都陷入了沉默。
天际残阳似血，笼在落日余晖下的洛阳城愈发显得宏伟壮阔。金乌西坠，在层层叠叠的楼宇后渐如血点，黑夜即将来临。
翊芳儒健
七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