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还残留着药丸苦涩的味道以及属于某人的淡淡的清新气息,神乐瞪着高衫,只说了三个字。
“好恶心。”
唇角勾勒出邪魅的弧度,高衫的声音依然冰冷。
“是因为吃下了来历不明的东西,还是因为我方才的吻?”
“都有,后者是重点。”
“很高兴我们还能达成共识。”
能让神经麻痹的,充满了毒素的嘲笑声。高衫只是甩出了这么一句,然后转身,离去,毫不犹豫。
和服上描绘着的赤色蝴蝶在眼前晃过一道妖艳的景象,瞪着他的背影,神乐没好气的开口。
“放我下来去上厕所啊你这个混账。”
眼前的人的脚步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但神乐确信自己在那一刻听到了浅浅的笑声。
“等我心情好了的时候再说吧。”
接下来的几天,监视神乐的工作交给了鬼兵队的万齐,一个总是戴着墨镜和耳包,抱着三味线的男人,和他的主子一样是个奇怪的家伙。
一天之中里,高衫只有一个时刻会出现,那就是喂神乐吃下那用途不明的药丸的时候。不管神乐怎么抵抗,他都有办法成功的让她吞下药丸,而当神乐问起那到底是做什么用的的时候,高衫永远只是笑,笑而不答。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到底重复了多久,神乐数不清,也没法数清,她只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的头脑变得越来越混沌,她有种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逐渐从自己的意识里被剥离出去,而她无法阻止。
当然,这个时候的神乐不会知道,船下的世界已经乱成了什么样子。
她不知道,由高衫在背地里煽动的各路攘夷分子在到处破坏,江户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的状况;她不知道,一直隐匿自己行踪的桂也站了出来,率领自己的部下和其他的攘夷分子战斗,因为他们的理念和自己完全不同;她不知道,万事屋里那个总是懒懒散散的卷毛男人也站到了前线,连同瘦小的四眼武士和巨型犬一起拼命的搜寻家人的下落,甚至杀红了眼;她更不知道,以冲田总悟为首的真选组是剿灭各地叛乱组织的主力,而他们在清除叛党的同时也一直在不遗余力的搜寻某个支那女孩的下落。
是的,以冲田总悟为首。
对于所有的一切,神乐通通都不知道,现在在她的意识里,能清楚的认识到的,只有一个名字。
高衫晋助。
然后有一天,当高衫例行公事一般的喂她吃下了药丸后,突然笑着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神乐那双逐渐变得空洞的眼睛里蓦的闪过一抹光芒。
动了动嘴唇,她说,我想吃醋海带。
那是,唯一一件还能让她感受到万事屋的影子的东西。
高衫并没有带来神乐想要的醋海带,相反,每天服用的药量却在逐渐增多。
日子依然一天一天的在重复中度过,神乐越来越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正在逐渐的遗忘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她到底忘了什么。
她模糊的记得,有一个特别喜欢唠叨的年轻武士总是会念叨她的不是,但是遇到关键时刻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冲出来挡在她的身前。
她还记得,有一个长相和行为都很猥琐的银发卷毛男,自己曾为了等待他的归来在空无一人的某个屋顶上一直坐了好多天,而当自己被某个宇宙生物掳走的时候,他不顾一切的过来打算救自己的样子,不管外表表现的多么不耐烦多么没人格,但如果自己哪天真的走不动了,他一定会一边唠叨,一边温柔的背她回家。
她也记得,有一个惹人厌的超级虐待狂,平时只要见面就会打得天昏地暗不可开交,但也曾在她身陷险境之时出手搭救,即使在那之后就要忍受他的一通冷嘲热讽。他曾对她说,如果他为她行刑的话,他很可能会失手,他也曾对很多打算置她于死地的人们说,这个支那女孩是他的猎物,别人不允许随便介入……
然而,当神乐发现自己竟然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在记忆里占据了那么重要的地位的人们的名字,她那双空洞的眼瞳里第一次溢出了晶莹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