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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了雪，不过晴了一上午的天，又转凉了，马上便是新年，父亲朝政繁忙，便吩咐下来让自己协助母亲打点好府里准备过年用的东西。走在后花园里，抬头便能瞧见满庭花醉三千客的匾额，那是父亲亲手提的字。仔细一看，上面似乎落了一层灰，伸手指了指，轻描淡写道，
“ 擦一擦，顺便记着明日在这里贴上春联。 ”
身侧的小厮赶紧应下，匆匆忙忙的照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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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热闹归热闹，但自己向来是受不了家里这氛围的。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了下人，也没想着要怎么圆谎就偷偷摸摸溜去街上玩了。兜里的铜板所剩无几，不外乎用在了糖葫芦、糕点和各种小玩意上。心满意足拍了拍小肚子，觉着差不多该回去了这才起身。
小心翼翼从自己挖的洞钻进后花园，顾不上拍灰用一团稻草仔细堵住，远看起来像是那么回事，得意的笑容浮上脸庞。
正想着去换身衣裳，扭头没走几步就撞上了人。抬头望去，惊讶的张口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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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抬头望着眼前这一片白茫茫的景象，却被人撞了个满怀，低下头一看，一张脸登时冷了一半。瞧她一副脏兮兮的模样，哪里还有一丁点大家闺秀的风范，活脱脱一个猴孩子。衣裳上沾满了杂草，像是在草堆里打过滚似的。
伸手一把将她拎远了几步，然后拍了拍自己身上被她蹭到了泥，冷声问道，
“ 你又野到哪里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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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着扯两句圆谎，看到园中来来往往忙碌的伙计就知道他一定在这待了许久。见他一张冷脸，还是撇了撇嘴摆出不满的神情。
“就是出去又如何啦，家里好生无聊。”
自己又不如别人那般有许多沉重的包袱，终归还是个庶出的废物而已。既然如此，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又有何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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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色颇为不满，这样的场景并不是一次两次了。父亲公务繁忙，很少顾及家中这些弟妹，他常说长兄如父，便要求自己多加看管他们。自己生性淡漠，兴许是母亲早逝的缘故，过早的将自己封闭起来。
对于他们，除了冷着一张脸训斥，也再无多话。闻言，脸色更冷，
“ 你倒是承认的爽快，把我说的话全当耳旁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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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倒也并非不敬重这位兄长，只是有时候他实在是心生抵触之情。他说话于我而言半真半假，自己多少听进去了些许。然，这又有何用？
免不了流言蜚语，倒不如活的自在痛快。
“兄长这话说的轻巧，与其训我倒不如把心思花在其他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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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满庭的春色，到了冬天仅剩下一片枯残，雪落下来虽是掩盖了衰败，却难掩萧瑟。一阵寒风袭来，只觉得一阵凉意传遍了全身。眼前的女孩儿还很稚嫩，虽然已经逐渐长开，有快要长成大姑娘的趋势，但她的话却放佛一瓢冰冷刺骨的水，顺头而下。
心中震惊，面色却没有半分变化，垂眸，盯着她问，
“ 这些话你从哪儿学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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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非得是别人说给我听？昕儿已经不是孩子了。”
本想将容珣拉下水，思索片刻觉得不厚道而作罢。
赌气般的微抬下颚，以趾高气昂抹去自卑。眼眶略感温热，把它归咎为盯着地上的雪白而耀目的原因死咬着唇不去在意。偷瞄了他的神色，波澜不惊使我无法堪破。懊恼和不服气混杂在一起，比这凛冽的寒风更加刺痛人心。
不想纠缠于此，正好玩性未尽，更加催生了跑出去的念头。话音未落，步伐倒是先踏了出去。
“外头风大，兄长照顾好自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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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原地没有动，目送着她娇小的身躯逐渐消失在视线里，一双冰冷的眸子里总算有了些许柔和。她是庶出，无论是她还是阿珣都无比在意自己庶出的身份，这一点我虽然看在眼里，却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过于顽皮的心性也是因着这一点，但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无论嫡庶，都是我的弟妹，我从未分过彼此。
对于他们的严格，不过是希望他们不落人话柄，亦是我这个兄长对于他们的一片关怀。冬日寒风凛冽，吹得人生疼，收起那一丝柔和之色，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