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君家主的事情，忽然就想到那个可爱的小女官。问了元禄原来这几日并不是她当值。
略略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继而勾起一抹笑意，她不在，刚好可以拎了金律司的那个陶什么来让她梳理梳理清楚。
太后无非两翼，一只是君家，另一只就是这个金律司的司正。如今君家已见颓势，这另外一只翅膀，也该好好让朕梳理清楚。
当即下了旨，让元禄去金律司传人来沧穹。

【今日忽听沧穹殿来了人传自己过去。应了声说自己这便过去。】
【心下自然是思量了一番——最近发生了什么自己很清楚。御医女司徒谷雨被赐婚与君家主，这两个人，自己都是见过甚或熟稔过的，原以为听到这消息会心疼，竟然没有。只是怔了一瞬。大概真的是死了心便放开了手。后不久又说御医女于婚宴上暴毙，君家主后不久随之而去。如此变故倒是一惊。讶异之下自然还想到，君景逸不在了，不止是他一人不在，而是整个君家声势大不如前，继而……在宫中，太后恐怕……那么自己呢。】
【原本意欲要寻的后路，如今因这事态而仓促了起来。】
【抿唇一笑，却不知是苦笑还是什么，见自己衣妆得体，遂离。】

【行至沧穹殿。抬步而至。】
【除了换朝等偶尔的几次公事，鲜有来这里的时候。今日被宣至此，要么是清算，要么就是打着其他理由幌子的清算，早料到会有这一日，却没想到这么快，快到自己来不及辗转腾挪到另一个屋檐下。此刻，长长舒了口气——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进入殿中，跪身行礼。】
奴婢金律司陶妤，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啊……司正所言甚是。”
搁下御笔，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唇畔勾起一抹泠然笑意，笑意中却有着无情的阴冷。
“那朕就问第一个问题吧。”
一个眼神扫过，元禄识趣地下去奉了一盏茶上来，自己端起茶盏，轻轻撇了撇茶沫。
“这宫中女使各人的去处，无论是哪司，皆由金律司分管，那朕的沧穹有一女使，也是你们金律司千挑万选来的？”

【虽不抬眸，只听声音却也知道这其中蕴含着怒意，而且是一股早已酝酿好，只等今日召自己来而后一股脑倾泻的怒意……朱笔搁下的清响之后是一阵难捱的寂静。早想过这一天，可等它真的来了，自己不知道还能否承受的住。】
【呵……沧穹殿女使。骤然间明白了。谢姎乐这个名字浮现于脑海中。】
【之前已告诫过她，难不成是又惹出了什么？转念一想，陛下若要挑自己的错，哪管谢姎乐到底做过什么，只要一个由头也就够了。】
回陛下，阖宫中女使去处都是由金律司细细斟酌而后派选的。
陛下的女使，是奴婢遣人分至未央宫的。至于哪个去沧穹殿，陛下自然也能依自己的喜好而调配。

手中方才喝了一口的茶杯怒而向着她的脸掷去，正巧砸在她面前的地上，伴随着杯盏碎片飞溅的是一声自己的怒喝：
“可恶！”
“司正果然胆子不小，连朕也敢顶嘴是吗？”
起身拂袖，缓缓走到她面前，唇角的笑阴沉而讥讽一般。
“司正莫不是以为有太后替你撑腰，就可以怠慢于朕？”
缓步行至她的面前，以手捏住她的下颔，微微用了些指力，迫使她抬头于朕对视，冷笑道：“看清楚，这大燕是你眼前的朕说了算，而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太后！”

自己的眸子紧锁着她的眼睛，听完了她的话，依旧只是冷冷笑着，用力将她捏着她下颔的手往旁一甩，她被甩得伏在一边。
站直了身体拂袖而负手背对着她，说道：
“忠心是吗？”
微微侧身，自上而下俯视着她，勾唇而笑，“那你就跪到那渣子上，朕就相信你的忠心。”

【被他离手一甩，身子一倾，双手不得不撑在地上。】
【之前早早想好了说辞，都是关于谢姎乐的事。却没料着他如此直接。甚至连那事也只是一笔带过而已，现下才是真正的重点罢。他要的，是太后的没落，太后身后家族的没落，还有，依附太后之人，要么同样没落，要么……这就看他给不给自己机会。】
【闻声，长长一叹。】
【我初入宫时，曾被罚跪在烈日下险些昏过去，也曾经被劈头盖脸的指斥，手心曾被打落下了伤痕。原以为，这样一步步往上走去，就不比吃这样的苦，可是深宫难行，一步错，便是这样的结果。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不被这些掌握天下的人捭阖于手心，要到怎样的地步，才能照着自己心意……】
【半晌，敛了心思对眼前居高临下之人道】
陛下要奴婢所做，奴婢自然不敢违命。只是，奴婢对陛下的忠心，还望陛下明鉴。
【言罢，微微起身，跪在了杯渣之上。】
【——刺骨的疼痛。陶妤，你记住……一步走错便是这样的下场。陶妤，总有一天，你不必如此。阖眼忍着泪又道】
奴婢对陛下的忠心，陛下明鉴！

自己一直是俯视着她，见她真的跪在地上的碎渣上。自己本是吃准了她忠心于太后，必然是不会去跪的。
然而，如今看来，她已然对太后的必然倒台有所认识，如今看来还是有将她拉拢到自己这里的可能。
只要将她拉拢过来，那么太后仰仗的势力，就都不足为惧了。
背过身不去看她，只是淡淡然问道：“疼吗？”

【跪了这么一会儿，只觉杯渣硌在腿上的痛倒还能忍，只是有些刺出了伤，虽看不到，也能想得出是流了血。闻声，自然是点头。轻轻道了一句。】
疼。
【方才阖眼半晌方忍着没流出泪，只是眼睫早已被浸湿。张口似要说什么，却终究是没有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种时候我不需要高呼万岁称眼前人有多好，他也不需要再揪着我的的“错”不放，相持之下，我只是等一个结果。只要等到了，不过又是柳暗花明——只需忍得一时而已。】

她已经跪了许久，更何况还跪在碎渣子上这么半天。
自己只是想让她清楚这个天下究竟是谁说了算。
一挥手，摒退了元康和元禄，整个沧穹只余了朕和她两个人。
此时方才转过身来，眸光紧锁着殿下的她，她还跪着。自己上前几步，将她一只手往自己脖子后面一放，手顺势揽过她的腰，借着左膝在地上轻点的力量，一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面上依旧没有表情，看不出喜怒。

【待得半晌却没等到意想中的回复。也是……帝里天家，或许不会因为自己今日之举便轻易信了。】
【疼得久了便有些麻木，头脑也昏沉起来。而后隐约间觉出他屏退了宫人，偌大的殿中更死寂了些，连自己并不匀悠的呼吸也听得如此清楚。】
【下一刻忽而觉得天旋地转……待得再度静默下来时，竟是已被他打横抱起。】
【脑中浮现的是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爱恨仓皇，喜怒无常。猜不透他是否想对自己示威还是如何。若说示威，他今日举止，一言一行，哪点不是威仪，哪一点能让自己反抗。何况，于理不合。】
【微微蹙眉】
陛下……奴婢是金律司女官，陛下如此，奴婢还如何以身作则……

并没有搭理她，只是将她往御案上一放，继而嫌一旁的奏折碍事，挥手全部扫落地上。
接着将她的裙子掀开，然后将膝盖附近的亵裤撕开，露出膝盖来。
细细审视了遍，确认没有碎渣扎进肉中，拿出自己明黄的帕子，一撕两半扎在她的膝盖上。
“这几日既伤了，就好生在处所养着。”
“朕，姑且相信你是朕的人，所以，留你一命，也不想让你残了腿。”
说话的语气并无半分波动。
“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