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那妖怪被九头鸟啄的不耐烦了,反身扑向九头鸟,一口咬住了九头鸟的翅膀,将她摁在了对面的山峰上开始撕扯。九头鸟哀鸣着,眼睛却死死盯着这边的江流儿和婴儿,眼角竟流出晶莹的泪珠,江流儿刹那间读懂了九头鸟眼中的感情。
那是母性。
它是誓死保护孩子的母亲。
它要江流儿赶紧离开护好婴儿。
江流儿赶紧从洞中跑出,忘了忘洞穴四周,发现有根长长的藤蔓从悬崖上垂了下来,爬着这藤蔓定能到了山峰上,到时候也好逃跑。
江流儿用外面的衣服裹住婴儿,然后用衣服在身上打了个结,将孩子牢牢护在前面,随后开始攀爬。
江流儿突然想起,每次在筋斗云上,大圣都是这么护着他的。
身后的九头鸟,就这么流着泪,看着自己赤色的羽毛和殷红的血液片片落下山崖。
最终妖怪一口咬断了九头鸟的脖子,转身往洞里一看,不见婴儿,顺着婴儿哭声寻去。见江流儿快要爬上了山顶,他一声怒吼就震的天摇地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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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圣将那祸斗打的是屁滚尿流哭爹喊娘,明明身上正烧着火却无丝毫没有反应,反而越战越勇。
大圣逼迫祸斗说出江流儿去了哪里,祸斗却是宁死不屈。
两人打着,突然间不见天日,没了太阳,大地被一片黑暗所笼罩。
那祸斗见了这番情形,突然对大圣俯首称臣,帮大圣灭了身上的火,说愿带大圣去找江流儿。
后来据祸斗说的,大圣才搞明白真相。
祸斗偷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才修得了三昧真火,被发现后贬下界来,与天狗狼狈为奸。天狗说只要能让它吃掉七七四十九个未满月的幼婴,他就能带着祸斗一起修仙,最后两人一同吃掉太阳来报复天庭。
祸斗对天狗深信不疑,便去找了姑获鸟,这姑获鸟是死了的孕妇所化,经常偷走别人家的孩子带去巢穴里养。祸斗帮姑获鸟抱走孩子,天狗则偷偷吃掉姑获鸟巢穴里的孩子。
今天这个婴儿正好是第四十九个。
天狗违反了两人的约定,自己先得了道,一人吃了太阳,祸斗发觉自己受了骗,才将它供了出来。
祸斗将大圣带到天狗那里,天狗已是完完全全吞下了太阳,正乐呵着,见了祸斗,也毫不留情的一口吞下,将那祸斗嚼碎了咽进肚里。
大圣也被一同吞进了肚里,便将那金箍棒在他肚中一立,将那金箍棒变高,撑破了天狗的肚子,破了一个大口子。
天狗疼得浑身抽搐,竟然把吃掉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无数头骨碎肉和鲜血喷涌而出,竟然化作一场血雨洒下,就连那吐出的太阳都染上了一层血色。
这妖怪罪孽深重,死有余辜。
大圣从天狗肚子的窟窿中飞出,一棒打死了奄奄一息的天狗后,腾云驾雾,绕着这山转了一圈又一圈,喊着江流儿的名字,声音撕心裂肺。
他那心中就快要愈合的什么东西,又一瞬间喷涌而出。
最后在悬崖下,一片血泊之中,才发现了江流儿。
血雨还在下,不断不断,片片洒在两人身上。
江流儿安详地躺在地上,手中紧紧扯着一根藤蔓。
一瞬间天地间没了声音没了色彩。
有什么东西一直堵在喉咙深处。
那神明亦惧,傲然漠视天地的齐天大圣,第一次跪下,是在那几百年前,拜菩提老祖为师之时。
第二次,是此刻。
那鲜红的血液打在他的身上。
化作一身红战衣。
天地肃然。
只一人背影。
无限悲凉。
玉帝见没了太阳,大惊失色,查明是天狗吃了太阳,速派了十万天兵天将去捉拿那天狗。
众兵赶到,见那天狗吐了太阳,世间一片血色朦胧。
朦胧之中,一人跪在地上,正是从五行山下逃出的恶贯满盈的罪人孙悟空。
众神见大圣并无反抗之力,准备再一次穿了他的琵琶骨,要拿他去天庭重新处置。
大圣抬起头来,冲着那苍天大吼一声。
顺着面颊流下的泪水融开了血污。
将那毫毛一拔一吹,变了千百个大圣出来,打的那天兵天将是落花流水,他驾起云,一个筋斗翻去了雷音寺
雷音寺门口不放人,他便从外打到内,一路杀去见了如来。
站在那寺内,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触觉渐渐一点点清晰起来。
只觉得很痛。
不知是心上,还是身上。
“你这泼猴,不好好在五行山下待着,怎跑了出来?”
大圣却只站在那里,低着头,自顾自言语道。
“这铁棒,这变化,毫无用处。”
“我怎样都护不了他。”
“下一世,我只求江流儿平安。”
“哪怕与他再无因缘。”
如来叹了口气,摇摇头,念了念诀,大圣便头一晕,沉沉地睡了过去。
虽然动弹不得,却没了痛苦。
齐天大圣,
安心的睡了。
怕是再无自由。
再不回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