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本喧嚣+听·天使在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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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2 回复：【原创联文】残念（爱本喧嚣+听·天使在唱歌）[黑暗文，慎入 
 能转文吗??? 
我想转到 
空间 
http://hi.baidu.com/sky_sakura 

和 

雪晞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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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贴子相关图片: 
 
 作者： Sakura_SKY 2008-5-27 00:2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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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4 回复：【原创联文】残念（爱本喧嚣+听·天使在唱歌）[黑暗文，慎入 
 呃……我是同意LS的亲转文的。 

但是请标明原作者和出处。 

最后，我不知道听的意见。请等她回复同意后再转吧。 

BY爱本喧嚣 
 
 
 作者： 袖血 2008-5-27 18:47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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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5 回复：【原创联文】残念（爱本喧嚣+听·天使在唱歌）[黑暗文，慎入 
 转吧转吧.想转文我全都同意.要求和小爱一样. 
 
 
 作者： 听·天使在唱歌 2008-5-30 16:50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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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6 回复：【原创联文】残念（爱本喧嚣+听·天使在唱歌）[黑暗文，慎入 
 OTL……于是说随意转载好了。要求就是774L上的内容。 
 
 
 作者： 爱本喧嚣 2008-5-30 16:54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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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明: ●
● 本作品为黑暗文,不喜勿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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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魇 

他厌恶夜晚的来临。纵使永信宫中夜夜笙歌、灯火通明，也温暖不了他早已冰冷的心。他本是夜国的王子，本是该拥有这大好江山的未来的王。 
可是，这一切都在十年前那一场倾国之难中灰飞烟灭。 

他记得那一日的兵临城下，数万骑兵在城门外高呼呐喊。他们的表情，隐藏着嗜血的疯狂，让他觉得恶心。他的父亲完全有能力击退这数万大军。但是，腐坏是由内开始的，前任夜国的王最信赖的大臣背叛了他。 
于是，看似坚不可摧的城门脆弱不堪，一击即破。 
他终于看清楚了那个男人的脸，如同兽一般贪婪的欲望。 

那个男人的剑准确地刺穿了他中毒的父亲。母亲护着他，用着一国之后的威严对他说：“龙马，你要记着，你姓越前！是这夜国的王！唯一的真主！”说完，母亲突然笑起来，笑声森然可怖，回荡在这永信宫中。 
她就那样一直笑着，直到那个男人找来。 

那个男人的眼睛像剑一样犀利，他冷冷地对着大笑的夜国王后说道：“来人，把这个女人拉去军营，供众军将享用。”夜国的王后一直在笑，没有停止。蓦地，那笑声像是断裂的弦一般戛然而止。他的母亲就这样大笑而亡。 
他忘不了他逝去父母的表情，眼睛没有闭上，反而睁到最大，惨白中有着鲜红的血丝，嘴角挂着诡谲的笑意——他们是要看着那个男人多久去死吧？ 

那个男人走到了他的身旁，居高临下。他细细地打量着面前五岁的孩子，双眼里有着熊熊燃烧的炽热欲望，他勾起嘴角，放声大笑。“不愧是倾绝满天下的夜国王子越前龙马啊！哈哈……” 
那个男人没有杀他，而是留着他——作为禁脔。 

他是如此厌恶夜晚。到他十岁那年，每到夜晚，那个男人就如同鬼一般来到他的寝宫，总是着迷地端详着他的脸，喃喃说着：“你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然后便是疯狂无度的彻夜贪欢。屈辱、折磨、恶心、仇恨……他忘不了自己是如何在那个男人身下婉转承欢。每次想起来都恶心地想吐！ 

这样的日子过了整整三年。越前龙马把刻骨的仇恨贴身藏着，不露锋芒。那个男人却还当他是自己的禁脔，没有发觉他的成长与仇恨。 
终于，在那一日，越前龙马笑着看着那个男人倒在血泊中，那些血的颜色是多么美丽，妖艳又魅惑人心。 
那个男人在死前爬到他的脚下，近乎哀求：“龙马……不不，夜国的王，念在你我这几年的情分上，求求你不要杀我！”人临死前总是如此渴望生存。 

越前龙马俯下身，微笑着说：“哦，这样啊……”他缓缓抽出锋利的剑，“呐，我记得，你是用这只手杀死老头子的。”于是他拿起那个男人的手，慢慢地用剑削去他手上的血肉，很慢很慢，一丝不苟，直到他手上只剩白骨。那个男人的惨叫是最华美的乐曲，听得他心情舒畅。 

“我记得，你是用这张嘴发出的命令。”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针线，他的语气天真如孩童，“呐，我啊，是第一次缝东西，缝得不好可不要怪我。”殷红的血将雪白的线染成鲜红，他十指翻飞，像是在绣一绢美丽的锦。 

那个男人在他用尽了各种手段，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形奄奄一息的时候。越前龙马在他的耳旁轻声说，声音魅惑：“你知道么？我，一个都不宽恕！”那个男人在听完这句话后，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越前龙马成为了夜国的王，最年轻，最美丽的王。他是如此憎恨自己的容貌，因为这个，他总是想起那些夜晚。 

那是他永世不能释怀的梦魇。

【三】永信 

厚重的雕花紫檀木门掩映着宫影重重，碧玉海棠的香气缓缓缭绕，甜美馥郁。屋檐上浮绘的麒麟兽，斜睨这灯火阑珊，瞪大双眸，凉意彻骨。 
这里是夜国国都，墨织。而这座城的中心，就是王的行宫，永信。 

沉静如夜。本该歌舞升平的永信宫中安静异常。被风撩起的黑幔飘飞如鬼魅——透不出一丝光亮。 
夜国的王独自一人于永信宫中。他执一盏青灯，幽绿的火苗燃烧跳跃。他的面容在夜色中被隐去，看不清表情。永信……永信……越前龙马在心中默念着这里的名字，蓦地，径自笑了起来。先是低低的轻笑，而后慢慢变成了难以控制的大笑。 
永信，永信啊，永远的忠诚。可是，总是在这里，见证一场又一场的背叛。 

他止住笑意，急促地呼吸，想要平复内心的汹涌。越前龙马执灯来到窗前，看见夜国的奢靡繁华。他们的王是谁并不重要，只要他们可以安居乐业就行了。 
人们总是善于遗忘的。可是他忘不了。他的目光不经意间发现了一处同这里一样幽暗无光的地方，与夜国的繁华格格不入——落鸳。是那个男人的女儿所在的地方。 

龙崎樱乃在漆黑一片里，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来自己的母亲。那是个温柔美丽的女子，如果不是他的父亲，这样的女子该是平静无忧的。可是，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改变。她记起来，母亲的容貌，就连在死去时都那么温柔安详，从不曾怨恨过任何人。 
哪怕，杀死自己的是自己最爱的那个。 

然后，龙崎樱乃想起来，第一次见到的越前龙马。那是在自己母亲死去的那天，她一直在哭，无意中见到了他。父亲不准她来到这里的原因，就是他吗？真是很好看呢。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他，期望着不被发现，然而，她听见他说：“出来。”简单的两个字，竟带有莫名的压迫力，让她不得不服从。 
他看见了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吧。”她看着他，有些疑惑。 

没有后来。他们的初遇仅此而已。 

他推门而入，夹带了夜晚的寒风，让她觉得很冷。越前龙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走吧。”和记忆里一样的声音，仍旧带着莫名的压迫力。只是，一切早就不同了。她傀儡一般的跟着他来到一个地方，她从没来过的地方。 
如果她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不会跟他来到那里。 

暗红的血迹早已干涸，披散的长发鲜红如血。苍老的声线沙哑又温柔：“樱……乃……”龙崎樱乃闭上双眼，期望眼前的一切都是一个梦。可是耳边的声音如此真实：“樱……乃……”她终于承受不住，急切地呼喊着：“奶奶！奶奶！”想要去她的身边，却被一双手禁锢了行动。她望着眼前的男子，彻骨的冰冷。 

“呐，这场表演会很好看的。”他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像是在哄着小孩子。“现在，开始吧。”接到命令的人面无表情，一刀一刀地剜去眼前干瘪的血肉，一次停一下，像是在思索怎么下手。苍老虚弱的人发不出呻吟，只是看着越前龙马所在的方向，灰暗的眼珠里是无比的怜悯。“越前龙马……你什么也没有啊……” 微笑起来。 

“住口！”仿佛压抑不住自己的某种情绪，越前龙马狠狠地用手抵住自己的额头。“樱乃……你要记得，学会忘记。”一如往昔的教导语气。 
“奶奶！奶奶……”悲伤的呼唤止不住涌出的鲜血，留不住生命的逝去。“奶奶……”当她的声音喊到沙哑，眼前却只剩下一具白骨，流着殷红的血液，宛如泪滴。 

她终于支持不住，哭出声来。 
奶奶……奶奶……我要怎么忘记？太过深刻了啊……越前龙马冷冷地看着她哭得泣不成声，“我说过，一个也不宽恕。” 

夜色深浓，没有一丝光亮……或许，永远都不会有。

【五】阴谋 

如果我只能用毁灭，换取你的生存。那么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也愿意。 

就算，这代价是要下地狱。 


“你……真的要去？” 

“是。” 

“不能不去么？你也知道……那人的能力……” 

“放心吧，我可以拿回那东西，然后救他……” 

“难道你要动用……？” 

“是的。” 

“不行！这样会伤害其他无辜的人的！”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你，太倔强。算了，你去吧，我不拦你了。” 

“……对不起，姐姐。”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早该知道的，你和他……是我介入了你们中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不是的！姐姐，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 

“好了，别说了。快去吧，为了他，也为了你。放心，你不在的日子，姐姐会代替你照顾好他的。” 

“……谢谢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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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归林的参天大树把夜国北面的沧阑山的入口围得水泄不通，稚荆鸟‘呲呲’的叫声孤独的响起在沧阑山高远辽阔的天空，厚重绵软的白云飘渺的晃过玉树的树梢，隐约间，能听见风的声音。 

本来是很美好的景色。可是，一但到了晚上，一切都会改变。 

黑暗，永远隐藏着最令人恐惧的东西。 


‘嗖、嗖！’ 

枝桠相连的繁茂树林间，有那样的声音传出来，是有人以极快的速度移动而带起的风声。 

必须要快一点，再快一点……他这样告诉自己，时间紧迫。 

不远处就是不归林的入口了。不归林入口是夜国唯一防范相对薄弱的地方，要想潜进夜国，只有从这里。 

繁茂而高耸的树枝层层叠叠，覆盖住不归林地面往上不远的天空，更往上铺天盖地的阳光似乎与此无关，尽管它如此拼了命想挤进来，最终也只有那少得可怜的些微阳光微弱的依附在粗糙的树干和深绿的叶片上，还是经过层层裁剪分割后仅剩的那一点，散烂而破碎的光圈。 

他深吸一口气，在一棵树上停驻半秒，而后继续向前跃进。 

夜国的人都说，不归林是不祥的。进了这林子的人从未再出去过，所以他们称这片树林为，不归林。 

而不归林后，就是雄伟挺拔的沧阑山。但夜国的人从未上过沧阑山，因为他们不敢进不归林。如果他们进了，去了，那么他们就会知道，那些进了不归林后没有再回去的人为什么不回去的原因了。 

因为，沧阑山是那样美，那样让人流连忘返，不思过往，只想留在那里，一生。 

所以，为了他，为了他和他的沧阑山，为了他们的约定和未来，他一定要拿到那个东西！ 

悲伤滋生出的残忍狠毒像藤蔓不停往上蔓延攀爬，瞬间缠满他整个心脏。决绝的风夹带阴谋的腐朽臭气呼呼吹过不归林真空般安静的空间，令人窒息的空间一瞬缩紧的几乎将他压烂，如同他紧紧握起的拳头一般。 

那里面，是悲剧的种子，在酝酿发芽。

【七】映色 

幽绿的火苗闪烁不明，急急向四处散去，仿若一双双巨兽的眼眸，隐匿在黑暗中。 

“王，这里……”穿着银白盔甲的侍卫长犹豫着开口，低下头，毕恭毕敬。越前龙马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凝望着夜色中黑暗无光的落鸳宫，沉默。许久，等到那个侍卫长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冷淡疏远的声线传入他的耳畔：“还差得远呢。”琥珀色的双瞳明亮如星。随后，那道冷漠的声线仿若夜风一般渐行渐远，“这里，不用你们来。”于是，年轻的侍卫长抬起头，看见他们的王隐没在夜色里。 

银白的光芒划过，朝着与那一袭墨衣相反的方向。 

他仍旧执着那一盏素绢檀木制成的青灯，微弱的烛火映出墨袍上用银丝绣成的精美图样，若隐若现。踏。踏。踏。他的足音空幻，响彻在廊坊的青石板路面。 

推门而入，落鸳宫中寂寂，无一丝光线。他微蹙眉，夹带一阵风，扬起尘埃。不意外的，发现那抹在黑暗中的浅色身影，削瘦的肩膀，单薄的衣衫，披散凌乱的酒红长发。那身影在黑暗中突兀的刺进人的视线，生生的疼。他走过去，足音空幻。踏。踏。踏。龙崎樱乃对这声音置若罔闻，没有动。 

待到他走至她的身后，近在咫尺，也是如此。很突然的，他轻抚她的长发，极尽温柔。修长的指在发间滑动，轻柔地捋顺纠结的发丝。 

“呐，这里有人来过么？”他伏在她的耳畔，声音魅惑。龙崎樱乃像是傀儡一样，没有反应。越前龙马突然笑起来，“呐，你知道的，继续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她终于转过身，面对着他，却仍是寂静。 

越前龙马是有些惊异的。那张原本清秀的脸上有着无力的绝望和憔悴，竟然散发出别样的美感。尽管，那美如此残败不堪。她的目光空洞而缥缈，仿佛透过一切，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一闪即逝的光芒，终究是黯淡下去。 

“你……还想怎么样？”麻木到近乎不自然的声音，飘然而出。琥珀色的猫瞳满意看到这样的状况，竟有几星孩子气的妩媚。他捧起她的脸，说：“我讨厌别人骗我。”明明简单的一句话，却有着彻骨的寒意。“比如说，现在的你。”他的指尖撩起她的一缕长发，缠绕百结。 

温文尔雅的声线响起，打破这个诡异的气氛：“够了。”不二周助用右手捂住仍然血流不止的左肩，从朱红色的殿柱后走了出来。他一步一步，留下滴落的血痕，如红梅遍地，若生若绽。 

“哦，你就是那个从不归林闯入的人呐。”冷漠如斯，平静如斯，这就是夜国的王么？不二周助这一次终于借着青幽的烛光看清了那个少年，不，或许该称他为夜王。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是个年轻的王。可是，可不能小看他呢。“你既然敢擅闯夜国王宫，想必该知道这里的布置。我记得，不归林外，是沧阑山。”漫不经心，清晰无比，多么矛盾的组合。 

“你……”不二心下的惊异不断扩大，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左肩的血止不住，他的眼睛已经有些模糊了。恍惚间，他记起来，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漫天飞舞的雪花，周围的一片苍茫，那个人的手，温暖厚实。真的……就这样结束了么……不甘心啊…… 

他勉强想要保持清醒，终归还是眼前一片黑暗。对不起……他在心里默念。而那时，他记起他最后一次看见那个人——小轩窗下，他的眉目清淡，神情专注，泼墨映万色。

【九】裂变 

一切的一切也许都已经在开始的那一刻注定了结局。 

她心底狰狞的恶魔，一点一点，显露出它原本丑陋的面目。 

朋香是武国的公主。她们是好朋友，从小一起长大。她们的友谊那么美好，纯粹的像水晶。 

是的。像水晶。所以，一碰，就碎了。 

那一日她回来，当着侍女们的面兴高采烈的抱住了她：“樱乃，我跟你说哦，我今天见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啊？”龙崎樱乃疑惑不解的问。什么人能让一向端庄稳重的朋香公主如此不顾仪态呢？ 

虽然私底下只有她俩人独处时她同样没什么仪态形象。 

“我看到了一个男人……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像他那么漂亮精致的男人！”朋香的眼睛灼灼闪光，难掩满目迷恋神往：“他有一头墨绿色的短发，阳光照在上面会散出好闻的清香；他的眉目犀利，眼神像泛着金光的幽潭诱人不受控制的坠下去；他的唇很薄，柔柔淡淡的像初春的花朵……” 

她在神采飞扬的讲述，她的心却一点、一点的沉下去。 

她当然知道朋香嘴里的‘他’是谁。她准确的、绝望的知道。 

“他是我父王的……”她嗓音干涩。心跳骤然加快的速度几乎让她承受不了。 

“我知道，那有什么关系，只要我父王向你父王提出将他送给我，你父王不会不答应的。要知道，他还指望我父王帮他的忙呢……”朋香兀自说着，完全没注意到樱乃的脸色越变越差。 
 
是的，她怎么忘了，朋香有这个能力，带走他。 

带走他，让他从她的世界，消失。 

彻底，消失。 



于是，她推倒了她。在池塘边，她毫不犹豫的，把她推了下去。 

看着她在水里挣扎，在水里喊“龙崎樱乃！我不会放过你！”，然后，水没顶。 

再然后，她微笑，昏倒。 

梧桐树后，琥珀色的猫瞳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复杂的神色在他的眼里闪过，稍纵即逝。 





刺客。这是她醒来后给狂狮般愤怒的武王的唯一解释。 

她说，那晚，来杀她的刺客把朋香误认成了她。于是，朋香被推入水，她被打晕。 

也难怪。那晚的朋香，打扮得像仙女一样美丽耀眼。而她，朴素得像个丫鬟。 

只因为，她告诉她，那晚的宴会，他也会去参加。 



根本是个精心谋划的局吧。只是，漏洞多得让人嗤之以鼻。 

他藏在暗帘后，冷冷的笑。 

有点大脑的刺客都知道，与其把人推下水去等她淹死，倒不如直接往她脖子上划一刀更快。而且，刺客，从不会留活口。 





然后，有关于这件事的记忆被她深埋进了角落里。 

她不记得是她亲手杀死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她甚至不记得，她有过那么一个，叫朋香的好朋友。 

她忘记了。 

可是现在。他重新揭起了她的伤疤。他把那记忆上的灰尘抚掉，将它拿出来，在她面前招摇。 

硬生生的逼她面对，她曾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过。 


其实，从她推朋香下水的那一刻起，她的心里，就有东西裂变了。 

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恶魔。

【十二】沧阑 


从有记忆开始，他一直在那小轩窗下，看着窗外的各色花树四季交替荣枯，日升日落。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除了这个，另一件事，便是描绘沧阑山上的陌上花。花谢花开，不过是他纸上的墨色晕染。 
只是，从来都是一个人。 

在那样无尽漫长的岁月里，他看到了在自己身上停滞不前的时间，没有在意。他忘记了太多的事情，它们都随着时间的长河远去，他还在原地。他或许也忘记了，沧阑山上的陌上花曾经拥有过永恒，花开不谢。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它们便有了枯荣更替。 

人的记忆是有限的，记不住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如果记忆装满了，惟有彻底消除，重新来过。 
所以，他的记忆总是从零开始，忘记前尘所有。每一次的轮回，生生世世。 
或许他曾经爱过、流泪过、欢喜过、悲伤过……只是，那些记忆，他都不记得。至于这一次的记忆会存在多久，他不知道。 

记得那是他见过的最大的一场雪。外出，在雪地里发现了两道小小的身影——苍茫一片里突兀的黑点，如同洁白的纸上不小心滴落的墨迹。 
或许是寂寞太久了，或许是心中的善念使然，亦或是冥冥中的安排。他收留了这对倒在雪地里的姐弟。从来没有想过，这会为他带来什么。 


“呐，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不，没什么。”不二勾起一贯温和的笑容，淡淡地说。 
『归魂』里是不变的阴暗潮湿，自己在这里，已经有三天了。夜国的王，是知道他从沧阑过来的吧？所以没有杀掉他。 
那个年轻的王，现在应该在等，等着那个人的出现。 
呐，手冢，你现在是不是还在那里，画着沧阑山上的陌上花？又或者，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花树？再或者……你的记忆又从零开始，再一次的轮回。没关系的，只要拿到那个东西，一切都会结束的。 


【沧阑，异山也。有花名陌上，花开不谢。】 
呵，找遍夜国的典籍，对于沧阑的记述，只有这么寥寥几笔？越前龙马随手甩开手上的典籍，记起小时候，他的父王曾经对他说过，沧阑山上的陌上花，是有荣枯交替的。但是典籍记载却是“花开不谢”。那么，是什么原因让陌上花有了荣枯交替的？有些烦躁，衣袖掠过跌落了另一本古旧的典籍。 
出色的眼力看清了泛黄书页上的记载—— 
【……复前行，乃见漫山花海。其花万色，叶碧绿。】 

到了这里戛然而止，往后翻去，书却缺了一页，该是被人撕下来的。只知道再下一页应是记载的这段往事的结末—— 
【……帝归，携一物，是为『落忆』。】 
他从未听说过『落忆』这一样东西，从记载看，沧阑的确和夜国有着某种联系。不然老头子也不会总是带着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沧阑。在不清楚之前，是不可以杀从沧阑山过来的人的。他望过去，夕阳尽处，应是沧阑。 

心里掠过些微的疼。是啊，老头子已经不在了。被那个男人杀死的。蓦地，似乎又记起了什么，他的眼神有些迷茫。越前龙马和龙崎樱乃，都是这场报复游戏的输家。这场游戏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有谁赢。 
风吹动翻飞的书页，转眼间，便从沧海到了桑田。 


陌上花枯败的味道依旧清新。 
面容美丽的女子望向夜国的方向，神情忧虑。三天了，为什么他还没有回来？难道说……不、不会的，周助还有那个能力啊，不会有事的。 
“他会没事。”冰冷的声线，平淡却有着安定的力量，“我会过去。”“可是……”“下一次陌上花开，我们就会回来。”他如此说着，面无表情。 
不二……纵使拿到了那个东西又如何？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结局，无法改变。 

沧阑……沧阑……此去径行数十里，陌上花开败。

【十四】过往 


素白的麻衣上满是清浅的水渍和花渍。他一路从沧阑走来，行径不归林，终于来到墨织城下。他抬起头，望见森冷灰暗的城墙，凝视。光线在他脸上投下边缘整齐的阴影。 

他重新低下头，越过护城河。城门外的士兵见了他，盘问许久，才放他进入城内。 

不出意外的，墨织城内是一片奢靡繁荣的景象。雕栏玉砌，衣香鬓影。与他擦肩而过的人们皆是锦衣华服，而他，在那些人眼里简直是个异类。事实上他也的确是个异类。不老不死，这该是每个人都梦寐以求的吧？可是之于他，不过是重复的轮回。 

在他的记忆归零之前，他一定要找到不二。不然，真的会来不及了。每一次的重新开始，他自己就会虚弱一分。他的生命，纵使漫长无期，也抵不过这样的消耗速度。 

手冢只是向着一个方向行走——夜国的皇宫。那里，就是不二所在的地方。其实，他真的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叫什么，不过是在偶然间发现了一块刻字的石头，便就这样有了名字。从零开始的记忆就是如此，彻彻底底的忘却。 

他知道，现在的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不二。他想要清楚，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必须在下一次花开前找到他。 


『归魂』中被囚的不二周助逃走了。自然，负责看守的大石会被降罪。 

“呐，你是看着他逃走的，对吧？”越前龙马这么问着，清冷的声线凉意彻骨。“是。”大石秀一郎低着头，回答。琥珀色的眼眸透出冰冷的寒气，越前龙马走进他，说：“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吧？”大石愣了愣，说：“是。”“嗯，果然是前任侍卫长。但是，我讨厌背叛者。”像是漫不经心的话语，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和压迫力。 

他不会忘记那个男人的恶心嘴脸，永远不会。 

“呐，押下去。”墨色的长袍掠过大石的眼前，远去。他很清楚，自己将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车裂——所谓的五马分尸。他会活生生地被五匹马分成六部分，头、四肢和躯干。可是，这又如何，此生他已无憾。是时候作为一个夜国的军人接受自己的处罚。 

他微笑着喝下哑药，忍受着被剜去双眼、熏聋两耳的痛苦。那些血的颜色，一如既往的艳丽。只可惜他看不见了。这么做不过是为了防止阶下囚跑掉，仅此而已。 

看不见、听不见、说不出。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刑场。因为，风中的血腥味完完全全地告诉了他。甜美又腐坏的味道啊…… 
他仰起头用那两个失去眼珠的黑漆漆的眼洞，最后一次“看”这夜国的天空。 

手脚和脖子上已经套上了锁链，他能感受到战马的嘶鸣与鼓动。 

夜国的王说：“行刑。”很轻的声音，刚好可以让一条生命逝去。 

于是，五匹马向五个狂奔。像是布娃娃一样，大石的身体分成六份，一份还在原处，其余的五份已经随着拖曳出的鲜血向五个方向远去，直至血迹干涸。 

呐，不二，如果有下一次，我还是想和你相遇啊。那颗头颅最后的表情，不是痛苦，而是安详的微笑。 

“对不起……大石……”冰蓝色的眼眸流露出的悲伤，无人看见。下一次，大石，下一次，一定不会像这样了，一定不会了。 

他转过身，往夜国皇宫而去。现在，他必须拿到『落忆』。为了最重要的人。 

这只是过往，永远不会回来的过往。而最重要的，是现在。 
所以，他只能这样，走下去，不会回头。

【十六】听风 


耳际的风声猎猎，金色的身影不敢有丝毫的停歇，向永信宫赶去。他感觉得到，那一层结界已经被破坏。而王的命令是——阻止不二周助，不能让他看到摘星。可是，现在已经晚了吧？他这样想着，金色的身影在暗魅的夜空划过，如同流星忽现，转瞬即逝。 



星辰黯淡无光，永信宫前的气氛是有些窒息的压抑。 

“啊呀，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这个样子可不好玩啊。我才不想无缘无故被姐姐责罚一顿呐。”穿着明黄短衫的少年嘴上这么说着，然而脸上依旧是甜甜的笑容，仿若天真的孩童，尽管，他的样子本就是十岁的少年。这就是，异物——摘星。 

不二思索着摘星的话语，不语。他知道摘星这个东西的存在，却没想到它竟然可以拥有自己的意识和形态。蓦地，他微笑起来，呐，手冢，如果是你，会怎么办呢？冰蓝色的眼眸在一瞬间睁开，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好整以暇。 

感到不二的变化，摘星说道：“哎哎，真是不可爱。我可是好心帮你打开了结界啊。”嗓音带着软嫩的童声，分明只是十岁的孩子罢了。可，那眼底闪过的光芒，沧海桑田的错觉。 



“星儿，你又淘气了。”凭空出现的声线打破了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循着声音望去，只看见刺目的光芒，等到那光芒渐渐黯淡下去，不二总算看清了来人的样貌。 

那是个很美的少年，看样子是十六七岁的年纪。玄青的长发披散在肩后，明黄的长衫上隐隐有凌厉的气环绕，质地轻盈的衣袂连同宽大的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 

摘星看到这少年后，跑到他身边，有些懊恼地嘀咕：“怎么哥哥每次都这么快？我还想多玩一会儿的……”十足一个撒娇的孩子。 

少年温柔的理了理摘星耀眼的金色短发，而后望向不二，说：“第二次见面，不二周助。看来你的伤好的很快。”语气平和，“那么，现在请你离开夜国皇宫，不要拿『落忆』。”不二有一瞬间的恍惚感，面前的少年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 

“对了，忘记说了。我是碎日。”少年神态自若，如此说道。 



繁花落尽处，暗香如故。清越的琴音绕梁，寂寂地回荡在落鸳宫中。一曲诉衷肠。 

她弹一曲《有所思》，所思为何人。纤细苍白的指尖轻抚着琴弦，心绪难平。越前龙马……这个名字是她龙崎樱乃心底染血的朱砂痣，永不磨灭的烙印。她有些怨恨自己的沉沦，却又无法自拔。龙崎樱乃，你真是没用！垂下眼帘，她抚上琴身上的刻字——鸣风。 

鸣风，鸣风……她细细地抚摸着，眸光黯然。狷狂霸气的字体中隐匿着柔情，炽热而深浓。相传，这琴是夜国的第一任王送给王后的礼物，这两个字是王执着王后的手书写的。接着，王后也送了一只箫给夜王，便是『思雨』。他吹箫，她奏琴。龙崎樱乃可以想象，帝后恩爱甚笃的样子。 

她缩回了手，不敢再去触碰。起身，走到窗前，望向看似遥远的永信宫，目光依恋。 



寂静幽远的皇宫内，琴声飘散。夜国最年轻的王听到后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听过这首曲子，认得这种音色。而他身侧穿着麻衣的男子，眉眼如画，看不出表情。 

待琴声终了，越前龙马转身面向穿着麻衣的男子，依旧冷淡：“呐，我很好奇，『落忆』究竟是什么东西，会让不二周助这么执着？”那男子沉默依旧。许久，他才缓缓说道：“陌上花。”最后一朵不会凋谢的陌上花，一花化万色，其叶碧绿。 

“陌上花……”夜国的王兀自低语。这朵陌上花，那么重要么？忽而，越前龙马的目光看向永信宫的方向，嘴角轻扬。“碎日应该已经到了……” 



远处，风声细碎。 

“碎日？”不二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忽地记起来，大石告诉过他，那是射穿他肩膀的利箭。看来，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他缓缓勾起嘴角，笑得温柔。可惜，『落忆』他并没有打算放弃，不，是不能放弃。 

“看来你并不打算离开。”少年平静地述说事实。“那么……奉吾王之命，擅闯永信者，格杀勿论。”杀气凛冽。“还有，星儿，下次可别再让人看见你了。另外，不要再弄坏月儿的结界了。”“是是，我知道了。呐，大哥，我们一起怎么样？自从那次以后，我就没有出来过了。” 


倚楼听风，归去谁家寂寥处。风声依旧。

【十七】惊梦 

墨织城蜿蜒的长廊，尽头看不见光明与黑暗。 


踢、嗒，踢、嗒。 

轻盈的脚步响起在空旷无人的走廊。她足尖轻点，婉转出断续的声响连成一片。 

踢、嗒，踢、嗒。 

落鸳宫。 

她推开宫门，看到寂寥的庭院内，倒在枯黄落叶上的娇小身影。那具吟奏千年之音的古琴，颓然掉落在地。 

那声‘嘣’，就是这古琴撞地时发出的声响吧。 

她轻拧秀眉，缓步上前，扶起那柔弱无骨的女子。纤手把上女子细瘦手腕，她眉头一下拧紧，继而又疏散开来。 

〖不知道若是主人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办呢？〗她在心里想，些微的悲悯在那粉嫩的容颜上一闪而过。轻不可闻的叹息逸出落鸳飘渺的天空。 




墨织的夜漆黑如墨，连星辰都看不见。 

碎日的手掌底下，风云涌动。 

不二微挑眉，不动声色的凝聚起力量。 

“摘星，你退后。”碎日轻声说。 

“不要！我也要和哥哥一起打！”摘星不依，亮黄色的光幻化出的箭眼看就要向不二射去。 

“摘星！别闹了！”轻松拦下摘星的剑，碎日有些生气了。 

“为什么……哥哥，我讨厌你！！”摘星突然朝碎日大叫。转身就跑。 

碎日喉头微动，看着摘星的背影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转回身，碎日刚想动手，却骇然发现——不二不见了！ 

“糟糕！他闯进去了！”碎日眉头紧蹙，足尖一点，一抹金黄消失在永信宫门深处。 





“夜王，你做了什么？”他眉头紧锁，定定的看着越前龙马。 

“没什么，只是派人去看看‘他’而已。”龙马笑得无辜。 

“夜王，我已说过，若是要惩罚请惩罚我，放过他。夜王，我想你并不想闹出什么事吧。”这么久来第一次用这么强硬的语气说话。从那件事发生以后。现在，为了他，他却开始失控了。 

“无所谓。”龙马丝毫不在意他撂下的狠话。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柔婉的女声打断：“属下拜见主人。” 

转过身，他看到那名跪在地上的女子。藕荷色的上好丝绸织成的长裙，在地上散成一圈月光。淡粉色的上衣轻飘如同云裳，覆在她小巧的身子上。她眉目低垂，温婉的神情让她仿佛渡上了一层月华。不，那月华更像是从她身体内散发出来的一般，竟比窗外的月光还要美丽、圣洁。 

“揽月，你来了。我要你查的东西，有结果了吗？”龙马问道。 

“是的，主人。主人命属下查的东西，属下已查到。”揽月恭敬的回答。站起身，她迎向他的目光，不卑不亢，温柔轻笑。“这位是，手冢国光大人，是个，不死人。” 





她觉得头痛欲裂。朦胧中，记起她似乎晕倒在院子里了。 

睁开眼，她看到床上那熟悉的樱色帘帐。是谁，抱她进来的呢？ 

应该不会是他。他那么憎恨她，巴不得她死掉才好。 

她自嘲的笑笑。龙崎樱乃啊，你终究是中了这服名为越前龙马的毒了。无药可解。无法自拔。 

揉揉脑袋，樱乃落寞的轻叹。自己还真是虚弱呢，居然弹琴弹着弹着就晕了。唉…… 

目光移向床头的檀木柜。嗯？怎么有碗药？药碗下还压着张字条…… 

樱乃拿起药碗，拾起下面的字条，细细看起来…… 

啪！ 

浓黑的药汁溅了一地。可怜的药碗的残肢断臂四处飞散，那细小的碎片如利刃狠狠划破她的心脏，一瞬间陷入窒息。 

她攥得指骨发白的手上是那张薄如蝉翼的字条。她死咬着嘴唇，殷红血丝顺嘴角流下，搀杂着泪。 

老天，这是你对我爱上仇人的惩罚吗？ 


这夜的墨织，洞悉一切的寂寥着。安静的，残忍的寂寥。

【十八】交锋 


无尽的黑暗蔓延。看不到尽头。没有光的世界，看不清彼此。永信宫中的灯火暗灭。两道身影在漆黑的室内交错，飘然东西。 

那明黄的身影停歇，落于光洁黑亮的大理石地面，站定。而后，衣袖掠起微风。纤长白净的指从袖中而出。走到纯银制成的灯架旁，指尖在每只雕有龙纹的蜡烛上轻拈，那蜡烛上便盛开出一朵朵跳动的火花，颜色灿烂。漆黑一片的室内也一点一点明亮起来。 

碎日的容颜在火光映照中散发出温暖的柔光，待到他将全部的蜡烛点亮，侧转过身，对着虚空的某处说道：“『落忆』是夜国第一任王拿来的东西，不能交给你。”神色安然平静，淡淡地叙说着事实。“哦，是么？那也是我重要的人所需要的东西。”温文尔雅的声音回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碎日轻轻叹息：“看来我们这一战是免不了了。” 



如果说世间的一切都是注定的，纵使要逆天，我也要改变这悲伤的宿命。心念一动，隐去身形的不二显出身形，位临碎日，形成两人对峙的态势。他们中间隔着一段距离，虽然不长但也不短。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凛冽的杀气与斗气，交相碰撞，针锋以对。身着茶色长衣的男子突然睁开眯成一线的双眼，冰蓝色的眼眸中竟似有一小簇火苗在燃烧，光亮如斯。碎日只是静静站着，环绕在他周围的气让他的衣袖飘飞。 

永信宫中黑幔乱舞，像是感应到一场绝美的盛宴，兴奋地左右飞舞。 

压抑的气氛终须打破。忽而，两道身影同时掠起，夹带着劲风。不二凝神，以意御气，以气御形，茶色的身影在空中飞掠，飘然若仙。他的手中握有一柄以气凝成的“幻剑”，无色无形，变幻自如。 

碎日同样严阵以待，玄青色的长发业已凌乱，他闭上眼，不做任何防备的架势。而不二的剑气在一寸寸逼近，势如破竹。等到剑气在碎日近身碎日一尺之内时，碎日猛然睁开双眼，顺着不二的剑气向后疾退。 




“不二周助，你更适合‘守’，而不适合‘攻’。此战胜负已分，再战已无意义。”碎日正视着不二冰蓝色的双眼说道。“还没有结束。”不二平静的说道，没有放缓攻势。“这又是何苦？”碎日依旧只是向后疾退，没有出手的打算。 

然而，再长的路终会有尽头。碎日已经没有退路可走，只是他仍旧有些不忍。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不可违。就在不二的幻剑就要刺到碎日的刹那，不二的身形突然顿住，像是自己的时间停止。“不二周助，我说过的，我是碎日，三大神兵之一的碎日。” 

永信宫中朱红的殿柱上镶嵌的金龙冷冷看着碎日和不二的身影走出永信宫门，那些乱舞的黑幔重归平静。一切恢复初始，黑暗如旧。 




“主人，手冢国光自夜国创立时便在沧阑山了。至于他的来历，属下无能，未能查出。”温婉的女子恭敬地向夜国的王陈述，月华的光芒轻柔如水。“主人，碎日回来了。” 

几乎是同时，明黄的身影冲入室内，连带着昏迷的不二。 

夜国最年轻的王斜睨穿着茶色长衣的男子，说道：“嗯。碎日，你带着他随我出去。”碎日接到命令，携起不二，向内室走去。经过揽月身侧时，他微微一笑，温暖如朝阳。揽月也是回以微笑。默契不言而喻。 

当手冢看到昏迷不醒的不二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声音较之先前的不卑不亢多了一份隐忍的压抑：“夜王，请放了他。”“擅闯永信者，依夜国国法，是死罪。”越前龙马如此说着，冷漠疏离。久久的沉默。“夜王，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如果还记得。最终还是妥协了么，可是你又能问出什么来？完全没有先前记忆的人，不会记得什么。 

看来，下一次陌上花开的时候，我们回不去了……还有下一次的陌上花开么？

【十九】叛徒 

如果一切还回得去，那他是否还会做和当初一样的决定？ 

也许……就不会了。他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了。 

因为，他爱她。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对她的爱。 



有多久没回过这里了？ 

他仰头看着这城市上空明媚的阳光。一如十年前那般温暖。这温暖，他缺失了十年之久。 

可是，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自找的。 



墨织郊外的皇家陵墓，有一座夫妻和葬的墓穴。那里面，躺着他此生最爱的女人。 

绕过守门的士兵，他溜进了这偌大的皇家陵墓里。再过两天是她的忌日。逃了十年了，他累了。这十年，每夜梦回他都会泪湿满襟。每次想她都想到心痛。想起曾经她美好如花的笑靥，却因他的自私小人而葬送在那纷飞的战火里，而他的理由，竟是爱她。 

多么可笑！他到今时今日才明白，他的爱，对她造成的伤害有多大。才明白，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拉着他袖子撒娇要嫁给他的小女孩了，在她嫁给越前南次郎的那一刻起，她就离他很远、很远了。 

而那时的自己，竟疯狂到做出叛国的事情。害死了她，害死了整个夜国的百姓。 

“伦子啊，我真是个罪人啊……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整个夜国啊……”他抚摸着墓碑，浑浊的泪一滴滴砸在青翠茂密的草地上。 

“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能回来多看你几眼。就算……就算要付出生命做为代价，也再所不惜了。我早该，为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赎罪了……”他低喃，释然的轻笑了起来：“这一切，在两天后你的忌日时就会结束了吧……” 

到那时，他就解脱了。 



永信。 

‘啪’。 

上好的紫砂茶壶在丝绒地毯上结束了生命，那深沉的紫红色像是在哭泣。越前龙马握紧了拳，丝丝鲜血从他紧咬的唇上渗了出来。 

“那个人回来了？”龙马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但声音还是有些微的颤抖。 

“是，属下确定。”碎日屈膝跪在龙马面前，不卑不亢的说：“昨日月儿已用五行阵卜出了他的去处，就在城南一家小客店里。” 

“城南……”龙马低喃，忽而冷冷狂笑了起来：“还想再来这里打搅母后么。”一挥手，宽大的袍袖在空中猎猎作响。 

“凭他，还差得远了！” 



夜色如洗。 

他微仰头，看着这墨色长空里的浩瀚星河。他是这个国家曾经的国师，对星相，没有人比他了解更深。 

今夜，这美丽的星空似乎有些不寻常。原本安静的荧惑星突然忽明忽暗闪烁不定，次数频繁得诡异；原本隐于黑暗中的昭明星这夜却亮得出奇，相反那颗天机却…… 

荧惑闪烁，昭明星现。不是什么好兆头。 

掐指算算，明天就是她的忌日了。 

是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 



翌日。皇家陵墓。 

他站在她的墓碑前，脸上是淡定从容的笑，一如从前。 

从前，从前。回不去的，才叫从前。 

“好久不见，木格桑国师大人。”冰冷的嗓音自身后传来，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看向那昂然而立的少年。 

素白的长衫随风飞舞，威武的金龙散发着难掩的霸气，英气的眉间隐隐有立于江山之颠的帝王之像，遮掩不住。 

他轻笑了一下。 

他长大了。长这么大了。大得可以独当一面，甚至当好一个王。大得可以，把所有的伤害和仇恨，都还给伤害过他的人的身上了。 

“草民木格桑，拜见夜王。”他恭敬的屈膝，向龙马行礼。 

“民？你有资格称之为民么？不过是在逃的死囚犯罢了。”龙马面如凝霜，捏紧手中月色的弓，缓缓举了起来。 

金色的箭，一瞬间出现在他手中。 

木格桑脸色微变。这是三神兵中的揽月弓和碎日箭，他记得。若是被这兵器杀死，怕是会直接魂飞魄散了吧。 

“怕了？”龙马捕捉到他的表情变化，冷冷的笑了：“若不是因今日是我父母的忌日，我要用你的血来祭奠他们的话，我才不会就这样就让你死，太便宜你了。”语罢，搭上碎日，拉满了弓。 

木格桑看着他的动作，叹了口气：“荧惑闪烁，昭明星现。天机……莫测。你最近，要小心。红颜祸水。” 

“你的话说完了吧。”龙马微眯眼，笑得天真：“马上，你就会尝到魂飞魄散是什么滋味了。” 

他微笑，张开双臂：“小心身边的女人，她会给你带来巨大而难以弥补的伤害。并且……她发生了一些事……”话音未落，面前金光大盛。碎日夹杂着凛冽的风声和足以毁灭他灵魂的力量，穿透他的心脏。 

“你的声音，我多听一刻都觉得恶心。”龙马看着他迅速化为一滩血水，冷哼。 

那些血水，慢慢的渗入到地底下，到最后，一滴不剩。 

龙马走过去，蹲下身，温柔的轻抚着那墓碑，平日里凌厉而狠毒的猫瞳此刻却无比安静而温柔，那样子，让人心疼。 

“老头子，你选国师的时候真是不小心。还差的远呢。” 

指尖轻巧的略过墓碑。他站起身，踏过那片草地，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