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筷碰撞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张起灵慢慢开口道：“几天以后我就要去外地分部了。”
吴邪一愣，疑惑地问：“我怎么不知道？我没让你去啊？”
“不是你，”张起灵放下筷子，“是我自请的。”
“为什么？”吴邪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没有为什么。”张起灵迟疑了一下。
“喂！我是老板，不是你！你去不去我说了算！你跟我说过了吗？！”一股怒火冲上吴邪心头，他现在有想掀桌子的冲动。
“相关部门已经批准了。”张起灵还是淡淡地把一切说出口。
“相关部门？我是老板！我是老板！我是老板！我不批准再相关部门也没用！”吴邪有点抑制不住情绪了。为什么他总是我行我素？为什么他总是能无所谓地说出所有事情？到底为什么？！
“我走了也不会怎样的。”
一瞬寂静。
吴邪直接把杯子里的水泼向张起灵。他躲不过，也不想躲。
“我只要个理由，这你都不告诉我吗？”吴邪自知他去意已绝，不想再多费口舌做无谓的挽留。
“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句话真是无懈可击。
“我……”是啊，他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我。
“你不应该生气。”他擦了擦身上的水，那种无奈的表情就像对撒娇的小女孩儿无可奈何一样，气得吴邪想直接揍他一顿。
“我为什么不应该生气？诶你要走不征求我的同意，这算什么？合着这个公司，这个企业不是我的是吧？！这种事情你凭什么自己做主？！”
“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张起灵直视吴邪，目光交融。
“我怎么这么多为什么？那我倒要问你怎么有那么多秘密？！你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说？！”
“没有什么好说的。”
半晌，吴邪妥协了。
看来这次是留不住他了。
“嗳，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什么吗？”吴邪看着他湿了的衬衫，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
张起灵面露疑惑。吴邪叹了一口气，说：“我说过，”
“我喜欢你。”

张起灵好像想起了什么，动作下意识停顿了一下。他点了点头，表示记得。
想起那一次，吴邪还有点脸红。
——
吵闹的KTV，配上晃眼的灯光，张起灵恨不得现在就走。
被同事拉来聚餐，然后又被拉去KTV。其实平时他连聚餐都不会去。
要不是因为吴邪今天中午就喝大了，他才不会来替他喝酒。
“操……最近应酬真多……怎么连同事聚餐都灌酒啊！”吴邪躺在包间的沙发上，身上一股酒气。
啧……真是烦啊。
其他人把被灌醉的吴邪扔在一个小包间里，自己跑去隔壁唱K。张起灵身为刚被提拔的左膀右臂，自然不能和他们一起把老板关在小黑屋里啊。
“吴邪，”张起灵轻轻拍了拍他，“该起来了。”
“啊……什么？”吴邪缓缓地坐起来。他脸上的红色褪得差不多了，神智相比而言也清醒了一点。
张起灵想把他架起来，可是发现吴邪根本就没醒酒——他喝得实在是太多了。
“怎么喝了那么多？”张起灵皱了皱眉。
吴邪扯了扯领带，半嚷嚷着：“还不是他们……灌的……老子让你替我喝两杯……结果我们都快喝完了你才来……”张起灵发现吴邪的脸色其实有些苍白，看样子是有点撑不住了。
“我先送你回家吧。”张起灵想把吴邪架起来，结果吴邪却坐着不动。他一看，就一句话的功夫，吴邪睡着了。
张起灵只好无奈地把吴邪背下去。还没动作，吴邪就眯着眼睛，小声说：“你就让我睡会儿行吗……”
声音里有点恳求。张起灵很少看到他这个样子。
他真的是个有时候如恶魔的BOSS？
他把自己的西装盖在吴邪身上，怕他着凉。吴邪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又是半迷离地说：“别走……”
唉，真是个小恶魔啊。
张起灵坐在他身边，结果吴邪一下子靠在他肩上，说：“我喜欢你……”
什么？
这也太突然了吧。
张起灵愣了一下，结果感觉嘴唇一热。
吴邪吻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反感。
甚至……想吻回去。
他拉住吴邪的领带，深深地回吻。
他揽住吴邪的腰，发现吴邪真的很瘦。
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吴邪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即使是在半醉半醒之间，他也清楚，自己是认真的。
“张起灵，我喜欢你。”
又是来自对方的一个深吻。
两个人也许早就互相喜欢了吧。
最终，吴邪倚在张起灵怀里，慢慢睡着了。
——
“我喜欢你。这就是我想不让你走的原因。”吴邪又少有地表现出恳求。他的脆弱，也许只有张起灵知道。
“我不喜欢你。”张起灵冷冷地把弓箭直射吴邪心脏。
鲜血淋漓。

“你原来是骗了我？”吴邪不相信，是不敢相信。他不相信那样的张起灵，只是演戏。
“没有。”
“前后矛盾！”
“我没说过什么。”
他真的什么都没说过。
所有的，都是吴邪自己的想象……吗？
“你走吧……”
吴邪本想大吼一声“滚”，但他还是做不到。
既然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不管不问好了。
“原因我会告诉你的。”张起灵突然说出这一句。吴邪以为自己听错了，结果对方又说了一遍：“没有时间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明天就要跟我走。”
吴邪不知道自己的默许，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第二天，吴邪登上了前往陌生地方的航标。一路上他心里都乱得很。
有什么原因，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才能解释？
他不知道，接下来的东西会颠覆他认为的一切。
甚至是事实。
吴邪也忘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他只在晕车的情况下记得一路的颠簸，还有在腿脚酸痛的状态下记得雨后山路的泥泞，别的没有一点印象。
只有荒山野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