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54年,武昭仪之女,早夭,未命名。
因武媚娘的到来而奢侈一时大明宫此时也是因她凄凉的悲鸣陷入沉寂。
“不!她是我的女儿她不会有事的!雉奴我求你了,你救她啊!这是你的亲皇女啊!”那个端庄华美的女子一时间就像苍老了十岁,满脸泪痕狼狈不堪,掌心还留着微薄的余温,捧着女儿逐渐僵硬冰冷的身体,武媚娘泪如雨下。
“媚娘……”李治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从武媚娘怀中接过孩子,“我们还会有女儿的。”空洞的瞳孔不知是处于心痛还是后悔,至亲离开的痛苦满上武媚娘全身,窒息感一涌而出。
“该...放手了……”李治温和的嗓音有些颤抖,当孩子完全脱离武媚娘的手时,她再也按捺不住的哭号:“那是我的女儿把她还给我!还给我!”李治用力将武媚娘按在自己的怀里,只求她现在能够安静下来,不要伤了自己就好。泪眼似凝固在眼眶永远都落不下来。
次日,李治便下旨,追封早夭的皇女为思公主。“思”这一字不知寄托了多少哀愁,随着仪式的进行,看着那具小小的身体被放入木棺,一把又一把的泥沙却埋不到心头的痛。麻木的睁着已经充血的双眸,武媚娘没有错过女儿下葬的每一次瞬间,葱指紧攥成拳,有什么在心头牢牢种下。
“朕答应你。”李治握住武媚娘微凉的手,一字一顿道,“一定彻查到底!”
贤灵宫。
阿萧一身素衣略显寒素,那些高贵繁琐的发饰早已卸下,空旷的大殿内仅有她一人,敛去了往日的娇媚,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那里,空灵的目光一直伸向殿外。李治如阿萧意料之中风尘仆仆的往贤灵宫赶来,身后紧跟的侍卫不下百,脸还是那张脸,只是他的儒雅和温和从来不是对自己。
“萧淑妃素衣裹身,看来是有认罪之意啊。”刚经过丧女之痛,李治的声线染上的几分寒气。
“臣妾素衣怎的成了认罪一说?臣妾入唐多年,竟不知大唐有这一趣说。”就算身首异处,她永远是大唐的萧淑妃,永远是齐梁皇室后裔,她的骄傲是与生俱来的,不被任何折服,不为任何低头。素面朝天丝毫不减字字铿锵,这是李治所厌恶的。他讨厌这个女人身上的傲气,那种蔑视一切的自负给他带来反感。
“素节身上的玉佩是你嫁祸媚娘的吧。”
阿萧冷哼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李治不悦的皱了眉头,是自己以前过于纵容她,才导致她这般无礼,“你同王皇后都前往探望过思公主。”见阿萧无任何反应李治便继续道,“殿外的侍卫阻拦,你们却任然进去,还抱了公主,朕所言属实?”
“属实。”那日她确实跟在王静姝身后,直到王静姝走后她才出来哄了哄孩子。
“唰——”李治迅速抽出腰间的帝王剑直指阿萧的眉心,“朕吩咐过宫人不许动公主,那么公主的死定和尔等有关!”
在李治拔剑指向她的一刻,李治说什么她都听不见了,只是那把帝王剑耀眼的光泽夹杂着李治冰冷刺骨的目光,阿萧已然放弃抵抗,自己就是个笑话,给齐梁皇室蒙羞,让整个大唐王朝为之嘲笑的戏子。见阿萧不做任何反应李治更是怒火中烧,“素节有你这样的母亲简直是耻辱!我大唐怎的有如此毒妇!那孩子才几个月,你却如此狠心!”
素节?他提到素节了?阿萧唇边裂开一抹冷笑,然后似听到天大的笑话般捧腹大笑,她笑得身体都在抽搐,甚至有些跟不上气,苍白的脸颊开始泛红,响亮却尖锐的笑声回荡在贤灵宫,最后笑到有些许液体渗出眼角才止住。
“你跟我说素节?你有脸提素节吗!素节是我的儿子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我萧氏萧倾鸢的儿子!素节今年八岁了,你陪他过过几个生辰!你说‘月下美人,灯下玉’,你除了记得过问素节的功课以外你想过阿玉吗,阿玉十岁了啊...”她开始止不住的哽咽,再骄傲的女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摧残,她十六岁就做了母亲,对她的儿女付出了所有,最后却成了耻辱,“你登基那年只顾着忙你自己,顾着怎么接武媚娘回宫,你又会记得你还有一个尚在襁褓的女儿还没有名字吗!她五岁了,却没有一个名字……”
最后映在李治眼眸里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绝望的蹲下身来,哭得像个孩子。
公元654年,王氏,萧氏,废于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