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羹儿一转过草丛便没了影儿，手边一盏雪色萤灯，便耐性儿去寻，幸着珠履，走路并不碍事。杜蘅从旁亦寻，甫听她道，格格，调羹儿在那儿！】
【喜上心头，只是霎时又愁，见它盘在个阁子前，倒搅旁人清静，不禁叹句小畜生给我长脸！目光落在匾额淮月二字，轻轻扫过，便抽帕将调羹儿抱起，欲离。】
@爱新觉罗昌仪

（自打四喜从坤宁东暖回来，便同往日有了大不同，这不，又开始往外跑了，绿倚正准备去追，摇头示意，亲自起身寻着它出去，只是院门口，恰巧又多了一人一猫。）
（我虽不常出门，大选的消息却不停传到耳边，一连数十位秀女进宫，如今这位，自然也是其中之一，让绿倚将小狗抱回屋内，朝面前这人行礼道。）娘娘安好。
（夜色已深，说话间竟淅淅沥沥落了雨。）看来这雨是要留人了，娘娘不妨进来避一避雨，稍后再走？

【方抱了调羹儿，把它不安分的头将怀里摁了又摁，它自然是抗议的。甫心正焦，聆个女声，回身来视，面上便带了晏晏，待见礼，听她后话，心头一忖，此时却也不急回去，何况雨丝儿飘来，更恐少时落大。眉眼俱弯，噙笑开口】
好——谢谢你。
【并不拒，一道走着，抚了抚调羹儿的头】我刚入宫，什么都觉着新鲜，想必它也是。

（我本就喜爱小宠，看她怀中小猫，便对她多了几分好感，又听着她这话，更觉亲切，同她一块儿往屋内走着。）我初来这儿的时候，也这么觉得。那时候就想，这儿的后花园可真大呀，莲花开的也好，可我没几天又发现了一个新的花园，才知这十二宫处处都是。
（想起那时候的自己，就像一下发现了太多新鲜的事物，什么都想多看看多瞧瞧。）好东西太多，瞧得自己眼花，还好有四喜陪着我。
（她怀中小猫乖巧，倚在她怀里只轻轻叫了两声便安安静静，想起我那惹事的四喜，只觉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四喜是我的小狗，你的小猫呢，可取了名字？

【长在巴蜀之地，性最是爽利儿的，适才是赧，现下句句言来，却少了扭捏】果真如此？——那我也要，将十二宫，一宫一宫地走个遍。
【瞧她容貌气度，言语谈吐，仍是天真娇憨的，不属后妃，恐是哪家公主。自是笑盈盈提了唇角，声扬了扬】你的狗叫四喜？这名儿真吉利！我的猫呀，它叫调羹儿。
【这音唯川音发的利落，京话怎么说也不圆，说了几次，怕她不懂，复续了句】就是勺子的意思。

调羹儿？（听她解释，复又笑道。）这宫人呀，天南地北的哪儿都有，这名儿我听过。你觉得四喜吉利？其实，我就是喜欢四喜丸子，这才给它取了这名儿。哦对了，除了四喜，我还有三只兔子呢。
（说起我那几个活宝，便像打开了话匣子，同她说了一路，待到了屋内，才觉得自己有些失礼，连忙补充道。）宫里养小宠的人不多，难得遇到个同我一样的，聊起来便停不下来了。哎，还没问呢，你住在哪宫？

（宫外的山野猎人捉野兔时都靠着猎狗捕捉，只是我这几只兔子同小狗却处的极好，说起来也是特别的缘分，同她说起，也带了几分骄傲。）我可有三只兔子呢，四喜初来的时候个头小，被那三只兔子围住便压得动不了，估摸着是小时候被欺负的太狠了，如今大了也只是四只一块儿闹着玩。所以说呀，小时候最重要。
（钟粹我虽去的不多，可那儿的玉兰却是宫中最好，她既然初来，我也乐得做个好人。）大概是你心急找你的猫，再远的路也不觉得远了。钟粹宫的玉兰要开了，改日我们一块儿去看看。
（同她说这话，轻罗便布置了一桌的茶点果子，瞧得我都有些眼馋了。）你要不尝一尝？其实这宫中的糕点做的极好，只是那些娘娘每次都吃的不多，可惜了这些点心。

【心头一忖，当也是这么回事儿，遂晏晏道】你说的不错！
【待坐得桌旁，她的婢子张罗茶果点心，将调羹儿交给杜蘅，净手过后，方捧了茶盏，听她言罢，这才笑着回话】成，届时你先捎个口信儿，我备些物什儿，若单只看花，未免无趣儿。
【先饮了茶，听她道来，正是如此】你既如此说，我就不客气啦！毕竟，咱们有一猫之缘，我也不与你省点心——

（待客之道，自然要客人满意才算好，如今看她吃的高兴，我自然心中欢喜。）你喜欢便好，我先前请我二姐吃点心，她还说我呢，问我怕不怕不长个儿，长成圆圆脸。
那我便记住了，钟粹东非。（同她聊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我连人家姓氏都不知道呢，既然聊得投缘，自然乐得结识。）我名昌仪，皇额娘皇阿玛唤我宝音，你也这么叫我吧，你呢？

圆圆脸？我家里有个小妹妹就是如此，所以我就去捏她……捏她……
【一壁用着点心，一壁笑道】宝音，我唤应桓，就是那个——桓桓于怔的桓。
【话虽如此，却也不知她是否明白，左右音对便是，也省了赘言，只添道】我家从前住在四川，到京不久，京片子还说不大顺，总带着一股子川味儿……

你弟弟脾气可真好！
【若是家中小妹，便会跳脚，而后与我不依不饶，她不敢与我动手，却敢叫别人对我动手，真是又爱又恨。当下眉眼攒了攒，少时又舒，自道】若是我现下在家中的小妹，她会扯了我的头发，再去同阿玛念叨！
【言之所及，尽是无奈，却又是欢喜的。听她再问，亦是思忖，待咽下口糕点，便又开了口】四川好吃的多，茶点俱是一流的，嗯还有……你知道卓文君吗？四川有一口文君井，仿佛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听她谈及府上趣事，也是跟着一笑。）那你定是要让着她咯？我也觉得肇洵脾气不错，前些日子我那四喜突然发狂，差点咬了他，他也没同我多计较。
（提及那事，心里自然还是有些不舒服，抿了一小口茶点，又道。）我那四喜，平素很是乖巧，怎的突然发狂，我也想不出原因，才入宫就惹了麻烦，还好皇额娘帮我担了下来。
（我闲事虽也读过不少书，只是这大清疆域广袤，名人盛景何其多，我知道的不过沧海一粟，诚恳的摇了摇头。）我只知卓文君同司马相如的凤求凰，这文君井又是个什么典故？

【心头忖了再忖，咬着手里的豆糕，甜味儿流连唇齿，甜到了心里去，遂道】
现下懂事不就好了？我素常带调羹儿出去，心头总是悬着，怕它惹祸得罪了谁，还好，它总是听话，总给我长面儿！
【说着便喜，自思索了一番说辞，琼音起】
卓文君同司马相如夜奔而出，后来当垆卖酒，这文君井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其后卓王孙心软了，分付财仆，相如得了武帝赏识，衣锦还乡，二人当为佳话。

（看她那乖巧的调羹儿，再想想近日愈发能折腾的四喜，只觉艳羡。）给你长面多好呀，平日可不见四喜这般，只有惹了祸才会听话卧在一旁，一动不动装可怜。
（当垆卖酒？想拿卓文君也为名家闺秀，能为爱人做到这般，实属不易。听她解答，想起方才自己心头冒得那点猜测。）原是这般，我方才还以为那井是——我瞧的话本可没提你这段，我就记得话本后面，那司马相如想纳妾，卓文君心伤，我还以为她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摇头失笑。）不过细细一想，卓文君性子这般坚毅，哪如我想的这般浅薄，应桓你可别笑话我呀。